第十六章 太后逼宫（2 / 2）

赵明负手而立，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夕阳西下，他心头的悲凉，如山洪暴发，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做出这种忤逆的事情。

但是，太后的懿旨，又逼得他无路可选择。

这时候，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赵凌快步进入，“父皇！”

赵明回头，见他进来，便挥退左右。

“父皇，”赵凌快步走到赵明的跟前，急切地道：“太后召您入宫，所谓何事？”

“朕不知道，朕已经拒绝了太后，朕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提这件事情。”赵明冷声道。

赵凌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暗忖，莫非，太后已经把懿旨交给了他？这件事情，怕是难办了。

他压住焦灼的内心，道：“父皇，太后的懿旨虽然没有明说，可儿臣听闻，太后似乎打算扶持三弟赵晖为太子，而太后也已经向宗正寺申请废黜先帝的遗诏，并且，已经命人着手准备登基典礼，她这样做，分明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父皇，您要为江山社稷计，您不能任性行事啊。”

赵明冷冷地道：“朕没有任性，朕早已经决断，谁劝阻朕都没有用。”

“这不仅仅关系到江山社稷，还有皇族的血脉啊，先帝的遗诏，只能够传于皇嗣，若废除，那就不能再立新君了。”赵凌着急地道。

赵明轻飘飘地看着赵凌，“那朕也告诉你，太后是不愿意立太子的，她一直都想让朕立你为太子，是你没福气，做不得太子，不怨别人，只怪你生错了地方，朕这个皇帝，坐得窝囊。”

赵凌愣住了，这一句话，犹如雷霆轰顶，劈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朕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间的皇帝，没人比朕更有资格做皇帝，朕是天子，朕就是这天下之主，朕想立谁，谁就得乖乖地等朕来立，朕不想立的人，谁也逼迫不了朕。”

赵凌抬头看着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父皇，您怎能这样说？”赵凌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儿臣是您的亲儿子啊，你怎能不立儿臣？儿臣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皇位？”

“你确实是不差，”赵明淡淡地道：“但是，朕的儿子，只会是嫡出，庶出，永远不会成为嫡出，就凭你这样一无是处的人，也想登上帝位？你是不是疯了？”

“儿臣……儿臣……”赵凌结巴了半天，忽然怒吼，“你是疯了！”

“朕没疯，你以为你的母妃为什么会死？是因为朕杀了他，你母妃是冤枉的，是朕派人杀的她，不信，朕叫人把当初的案卷送到你手里，让你亲自查证，你的母妃是被诬陷的，她是被冤枉的。”

赵凌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真相。

“朕不会再立太子了，即便朕立太子，朕也不会立你。”

赵凌踉跄后退了两步，“父皇……”

“退下！”赵明呵斥道：“你不配做朕的儿子。”

赵凌呆愣了半晌，转身跑了出去，“朕不会让你们害朕的儿子的。”

赵明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一声，“太后，太后……”

他喃喃地说着，眉宇间，全部是哀戚，他是个孝顺的人，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帝王，他不忍百姓流离失所，不忍黎民百姓饿肚子挨冻，可他却不能为百姓做什么。

他的心，仿佛被刀割裂，鲜血淋漓。

他不是不想立皇储，但是，若立了皇储，太后便有机会扶持二皇子，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他又不能违抗太后，他只能遵照太后的旨意，册立五皇子赵晖为太子。

太后的目标是赵晖，而他的目标是三皇子赵恒。

只要立了三皇子为太子，他就能掌握兵权。

赵明心里清楚，若他此刻反悔，必定会惹恼了太后，太后会立即罢免了他的帝王之位。

而且，赵晖的品行，也不适合做一个明君，只能是做一个昏君。

赵明长长吐了一口气，“罢了，随缘吧！”

——

翌日，太后召集众人在坤宁宫议事。

赵明带着皇贵妃，一同进去。

太后的神色，比昨晚好看许多，只是面容略憔悴。

赵明看着太后，她穿着一袭金黄色的龙袍，头戴凤冠，端庄威严。

这个女人，曾是他心底的一道光芒，他深爱过她，也憎恨过她。

只是，那些爱慕与仇恨，随着他登基后的风花雪月，消散在岁月之中。

他依旧敬重她，但是，再不复当年的恩宠。

“太后！”赵明恭谨地躬身。

太后含笑问道：“皇帝近来可好？”

赵明道：“托太后的福，臣一切都好。”

“皇帝登基后，哀家病了一场，一病不起，如今，总算是痊愈了，今日召你们来，是有事宣布，你们都坐下来，听哀家慢慢说。”

众人落座，都不敢抬起头去看太后的脸。

“哀家今天找诸位来，是想说一件事情。”太后扫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赵明的身上。

赵明抬头看她，“太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朕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

“哀家要禅位。”太后开口道。

“太后……”赵明震惊地抬头看着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缓缓地道：“太子不争气，如今哀家身体越发不济，只恐将来驾鹤归西之后，没法子替太子守护江山社稷，既然如此，哀家宁可做一个贤德之辈，把这皇位传给你。”

赵明的呼吸几乎凝滞，“太后，您怎么可以这样？您是皇祖母，是朕的祖母，您怎么能这般狠心？”

太后冷冷地道：“皇帝，哀家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是在通知你。”

赵明跪了下来，“恳求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淡淡地道：“皇帝，你若不想继承大统，你大可以推举你的兄弟或者你其他的儿子，但是你没有这样做，你只想着你的儿子，你不顾及朝臣的意见，一意孤行，皇帝，这样的皇帝，怎堪担任帝位？”

赵明眼睛湿润了，悲痛地道：“太后，儿臣是被逼的。”

“哀家不管你被逼的什么原因，哀家只问你，你现在是不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皇帝之位？”太后盯着他问道。

赵明摇头，“儿臣只怕是做不好，还请太后另择贤良，不要让儿臣愧对列祖列宗。”

“那么，哀家换人当这个皇帝，皇帝你觉得呢？”太后似乎早就预备了这样的话，眸子冰寒彻骨。

赵明沉默着，他心乱如麻。

如果说他真的想退位让贤，他早就可以提出来了，不需要拖延这么久。

他一旦退位，就再没有理由干涉朝政，他甚至连监国摄政的权利都没有了。

但是他不甘心，也不舍得。

赵明闭上眼睛，咬牙道：“太后，儿臣不愿意让位，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微怔，显然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坚决。

“哀家已经老了，哀家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些年，哀家也累了，哀家想休养生息，哀家知道你的心里有怨恨，但是，哀家并没错。”

赵明跪在地上，“儿臣不敢。”

太后轻轻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走到赵明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你不用装出这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哀家不会怜悯你，哀家只想告诉你，你是赵氏子孙，就注定你这一生都逃脱不掉赵氏的命运，哀家只能保住你这条性命，却不能帮你夺取这皇位，哀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赵明低垂着头，“儿臣不敢怪罪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