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怒闯皇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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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都市的超能力者超能力者与无常法使第二十章怒闯皇宫一点墨色自笔尖荡下,化作铺天盖地的乌黑狂潮,张宏正紧抓严契肩膀不放,单手握拳击出。雄厚的拳劲将浪潮切开,华服的老者怒发须张。

  “小王八蛋,你要造反吗!”

  “反?”严契冷笑,“连上面的‘正’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反’!”

  他猛得振袖挣脱张宏正的擒拿,被击溃的墨色狂潮倒悬而起,在严契背后化作一尊面容消瘦肚皮鼓胀的鬼怪,双爪一合便向老人抓来。这是常受饥渴之苦的“饿鬼”,专食敌人神通法术,无论何种心相何等术式击出,都要被其吞入腹中。

  张宏正守在皇宫门前一步不退,双臂环绕虚抱与胸前,掌中浮现紫青二色真气。他将二色真气在掌中压为一圆,双掌平平推出,舌绽春雷:“破!”

  青紫二气飞射而出,被严契画出的饿鬼一口吞下。可一瞬之后饿鬼便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肚皮连连哀呼。它耳鼻口处均发出二色光芒,原本干瘪的躯体飞速膨胀,如气球般轰得炸散开来。撑爆饿鬼的气弹光芒大放,变化为一尊身穿道袍的威武神像。

  神像手持双剑,长发飘飘,眉眼间与张宏正本人竟有七八分相似。严契的饿鬼无法将其吞噬,因为这不是任何一相的无常法术式,这是张宏正的武道化身,除魔卫道的真武大帝神像!

  严契面色更加糟糕:“老不死的……你认真想打吗?!”

  “混账东西,平时被娇惯得不成样子了,老子今日便要狠狠揍你一顿!”真武将军对弟子怒目而视,“也不看看你画得是什么狗屁。讲了多少遍的相由心生,结果你和师傅斗法用饿鬼外道?这是保家卫国的男人该用的神通吗?你是正道魁首,你要画的是正大光明!”

  “老子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他果真气急了,手中毛笔再一挥动,竟生出无边血海,恶鬼邪魔。数不清的漆黑魔物在海中吞噬厮杀,带着滔天邪气冲向张宏正的真武战意。老人竖起双掌,在身前奋力一拍,武道化身同时照做,正义凛然之意气随音浪迫发,将诸多邪魔轰回平平无奇的墨点。张宏正一瞬横渡妖魔海,苍老的手掌上青筋暴起,扣向严契的天灵盖。他要靠身为武者的优势速战速决,趁这孽徒赌气将其快速擒下。

  “近身战?”严契嗤笑,“以为老子怕吗!”

  一条黑色束带自严契袖袍中飞出,正是先前他吊起兵部尚书时所用的术式。那黑带一触老人的锦衣,顿时如蛇般敏捷地绕臂缠上,张宏正身为武道强者却生生停在了原地,他的行动被那黑道完全束缚了。

  六韬印·贵气杀,严契的祸相·显现,下克上的贫寒衣带,专克高位贵族的因果术式。

  严契深深吸了口气:“老头子我不想伤你,到此为止。”

  “你不想伤我,亏你还记着我这个老师。”张宏正冷笑,“但之后你要做什么?你要去皇宫里质问皇帝吗?如果你得到的答案和你的猜想相同,你又打算怎么做?”

  严契咬牙:“关你屁——”

  “我之所以在这里拦你,就是因为这事和我有关系!”老人暴喝,“你有问题,你生了气,你就要不管不顾地来闯皇宫,要逼问这偌大帝国的统治者。可你想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想没想过你正在做什么?”

  “这是永光帝国的太清宫,不是你严契的后花园子。你再是有能耐再是有特权,有些规矩你也必须得守,你得自己管着点自己!因为你严契是一个人,你要考虑其他人和大环境,你要是只想着自己随心所欲,那你就成了恶性化的鬼!”

  严契一直在调理呼吸,尽力压制着体内汹涌的情绪。但此时此刻他的呼吸乱了,他的声音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了……我不想听你废话!!!”

  他手中毛笔狠厉地劈出,墨色化作封条就要堵上张宏正的嘴巴。张宏正叹了口气,他瘦高的身躯内响起声声爆响,自血与骨中爆发的力量使他挣脱了束缚。真武大帝神像出现在他的身后,与老人的本体一同结印,两者的声音不断共鸣,令宣言声肃穆如梵音。

  “弘扬正法,秉律荡魔。荒相·创界,真武印·弘法天!”

  黑暗荒凉的太清宫顿时被崭新的世界覆盖,但见片片祥云升起,朵朵莲花盛开,无数只香火的烟气逸散,化作平和祥瑞的淡黄色天空。此处仿若帝国神话中的神庭仙境,一位位神气十足的天兵天将持兵器立于云中,长而又长的台阶一路自云间绵延向上,通往此层天顶的古老神殿。

  张宏正与真武大帝便立在神殿之前,香火的烟气环绕在武道化身周边,为它披上崭新的铠甲。张宏正一指点出,武道虚像迎风而长,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神,它举起降妖除魔的大剑,向严契当头斩来。

  “合神令·真武驾临!”

  张宏正的合神令,自“合一之谜”中领悟出的最初的神通之一,严契与秦暝诸多术式的原点。张宏正的弘法天乃是注重公平的荒相法,他为帝国所做的贡献越多,受人们香火祭拜越久,所发挥出的力量就能越大。此时他以合神令将自己的武道化身与弘法天中的香火之力结合,两相叠加的伟力已超越寻常术式所能容纳的极限。纵使严契天资卓绝,也必然无法靠区区显现阻挡。

  然而严契面临利刃加身,神色更为阴冷。他猛然抬手,先前被真武大帝屠尽的妖鬼尸身随他的动作而飞起,一具具残缺尸身中飞出诡异莫名的黑气,纠缠融合着化作另一尊样貌可怖的鬼神。那漆黑鬼神由三具枯干头颅拼成,最其上者有字为“踞”,居中为“踬“,在下为“蹻”。三首魔神迎剑而上,竟如幻影般穿透剑身,没入真武大帝躯体中。张宏正面色大变,听闻远方传来阴寒的喝声。

  “合神令·三尸暴动。”

  三尸神,居于人体上中下部,象征欲望的鬼神。其身份亦正亦邪,同有记录人生罪过得失之职责,无法被真武的荡魔剑尽数绞杀,更可借助本身性质潜入对方体内,主宰他人身体。张宏正的术式被完全看破了,同样以合神令争斗,严契的造诣竟远远高于张宏正这原本的创造者。

  他漠然注视着师父:“老头子你的术式编得巧妙,可你的境界还是不够。回天术没踏入最终,无常法没掌握权能,再怎么合,再怎么拼……也不是我的对手!”





  严契隐隐然有些得意,纵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也为自己感到一丝自满。真武大帝的存在因三尸神的侵蚀而变得微弱,同一术式的较量以最直观的方式分出了高低。无论境界的高妙还是术式的构筑,都是严契占据绝对的上风。

  若是在帝国各地的宗门里,若是任何一场正常的师徒比斗中,身为师傅的人都应当感到欣慰,为年轻人的进取,也为自己的败北。可是张宏正的眼中简直要溢出血来,他指着严契的鼻子,手指微微颤抖,像个平凡而无力的老者。

  “逆徒……逆徒……!”老人咆哮,“三尸神掌管人体情欲,若你想求超脱清净,那你就要想法以慧剑斩三尸,把自己好的一面留下来,用自己正直的心去战斗!

  可你看看自己现在打得是什么?你将三尸神练了出来,用它去污旁人的清净,坏他人的修行。这是邪门歪道,害人害己。这等邪门功法害你自己暴戾,空有斗战之能又有何用?你的路子已经开始歪了!你醒醒啊,混账东西!”

  严契一下子怔住了,他满心以为师父无论如何会赞上自己一声,却不料他的胜利换回了此等呵斥之词。背离内心期待的现实,与五次三番被阻挠的焦躁混杂在一起,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自己斗法都输了,就别再对我指手画脚!”

  “逆徒,给我回去!”

  张宏正紧急调动起创界法的力量,趁严契的三尸神与真武大帝纠缠之时,派出祥云中天兵天将前来拿他。黑衣青年已近乎暴怒,他挥毫弹出了一滴墨珠,那墨色圆满无缺,悬在他的头顶之上,像一颗漆黑的星辰。

  “天运无穷,极星不动,众星尊护,北辰天枢。”

  严契冷冷地指向天空。

  “寂相·破界。太一印·天极宫!”

  那是,唯有将感官磨炼至极限的强者才能感受到的,转瞬即逝的变化。

  在破界宣言完成的瞬间,完美无缺的墨星中出现了一抹不应存在的纯白。仿佛是一直紧闭的眼瞳睁开了一道缝隙,光芒与外界的信息一同映入了漆黑的瞳孔。

  有什么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天极宫完成了刹那间的运作。纯白消失无踪,墨珠重归圆满,然后——

  真武印·弘法天的存在,完全消失了。

  不再有祥云飘荡,不再有香火升腾,古老的神殿片瓦不留,威武的天神无影无踪,属于创界法的一切痕迹都在刹那间消失,世界重归于月球里侧的黑色宫殿,归于宫门前对立的师徒二人。

  天地之间寂静无声。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话语了,当创界法本身都被破除之时,创界法使的言语也就再也没有任何用处。张宏正无言立在宫门前,眉眼间带着无奈的悲凉。他的手段已用尽了,却仍不打算离开宫门一步。

  严契冷漠地伸手,像是驱赶闲人一般去推他的师父。

  他的手在中途便被死死抓住,三尸神警觉地回首,正对上三目双角的天魔头颅。天魔双臂同时击出,以灿金色的流火将三尸神焚为飞灰,公孙策立于严契前方,金色的双瞳中看不出喜怒。

  严契阴沉地“注视”着阻拦他的灰发青年,质问声到了后来已近乎咆哮:“现在你也打算教训老子是吗?”

  “我没什么资格教训你。”公孙策面无表情,“打算教训你的人,在你身后。”

  惊人的杀气自后方暴起,宛如地狱中的尸山血海侵蚀人间,严契猛得转身,感知中的刀意凶煞如修罗。在旁人认知完成之前,秦暝的暝刀便已斩出,自过去而来的斩击,此刻已刺入了严契的胸口。

  浊世剑·斩鬼修罗。

  暝刀的刀锋戳破黑衣,停在了严契的胸膛之前。最后一刻秦暝收住了战意。他用另一把短刀指着严契的脖子。

  “你做过头了。”秦暝说,“你有许多种方式处理今夜的问题,你选了最差的一种。”

  严契气得笑起来了,他一个个指向在场众人的脸:“你们一个个冠冕堂皇,好似老子大逆不道,那你们倒是说说老子做错了什么?!皇帝在背后操控着战争,全球的战乱因他而起,老子要替这天下苍生讨要一个说法,老子有什么错!!”

  “那如果陛下的说法不合你心意呢?”秦暝问,“如果你认为陛下做错,你要如何?”

  “我他妈宰了他!”严契怒吼。

  秦暝点头:“再之后又如何?”

  “将事件真相公之于众,还天下众生一个清白!”

  “好。”秦暝说,“秘密战争真相揭露,帝国必将被群起攻之。前线的将士们恐怕会造反,后方也将人心惶惶。到时帝国内忧外患,你严契要如何解决?”

  严契一时语塞:“……那我先公布真相再杀皇帝,用他的命去堵其他人的嘴!”

  秦暝摇头:“还是一样。陛下一死,帝国也将大乱,有许多人会死的,你要怎么办?”

  “我亲自上阵!我一个人就能让全国的战乱平息!”

  “那么之后谁来管理帝国?”秦暝步步紧逼。

  “我来管!”严契双眼通红,“我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我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学会治理国家!我会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我会解决所有的问题,我就能把这一切全部掌控,就能创造没有战争的国度!”

  秦暝点了点头,很悲哀地看着他的挚友。

  “你不考虑行动带来的后果,你自信能靠自己的无常法和智慧解决一切。”秦暝轻声说,“那你与永恒王者又有什么分别?”

  严契长大了嘴巴,他相信自己的智慧是天下第一,他随时随地都能想出一万句话让这个傻子哑口无言。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一句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纵使再怎样张着嘴,也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是啊,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你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连朝堂内的大人物也敢肆无忌惮地挂到宫门上去。你能杀死皇帝,你有力量毁灭国家,你甚至能主宰整个天下!

  可再之后呢?

  你又该怎么样做,才能比摧毁掉的这些人与事做得更好?如果你要以自己的抉择掌控世上的一切,你岂不正是那些亘古前存在的邪魔?

  严契找不出答案,他一动不动地呆站着,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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