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赌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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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恨恨地说道:“我不会跳。”岳重天道:“一个女人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仅要有迷人出众的外貌,八面玲珑的性格,还需要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去吸引男人,比如从高雅的琴棋书画,到寻常的纺织刺绣,在我看来,都不如跳舞,那样摄人魂魄,令人如痴似醉。”

  他眯着双眼,神情痴迷,仿佛有个天仙般的女子,在门外的淡淡月光下盈盈舞动,虽然她的面目很模糊,但他知道她是谁。她一直在他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岳重天轻轻敲击着桌面,一首首与跳舞有关的诗词,一幕幕难以忘怀的场景直涌上来。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如果说她跳舞的时候,就是只轻盈欢愉的燕子,但最让他怦然心动的是她那一双眸光潋滟,顾盼生辉的眼睛,便再难从记忆里抹去。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一曲从教舞,舞破江山君未知。”以前她问过他,在男人的心中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他总用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语气应道,拥有江山社稷即拥有一切。他记得很清楚,在一刹之间,她的脸色煞白,眼里泪光莹莹。

  “荊台呈妙舞,云雨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强许传新态,人间子弟稀。”从此以后,她再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对他已经彻底死心,并且亲手拉起了报复的大幕。而他始终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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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她是同一类人,外表风度翩翩,光釆夺目,内心却阴险狡诈,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曾经羞辱,漠视过他的人!他们在一起,根本就做不到取长补短,抱团取暖,而是相互伤害,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

  初见那一回眸的温柔,让他惊艳得叹为天人,如今想来,原来对双方而言,都是场撕心裂肺的折磨,灾难。两个自信刚强的人,怎么能擦得出幸福和快乐的火花?烈酒流入喉咙,似一团炭火在熊熊燃烧。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发青发白,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我是被你弄得很狼狈,然而我至少还活着,但是你呢?已经化为烟尘,泥土。你终究头发长,见识短,不是我的对手。”他的眼睛转向了小颜。

  小颜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浑身在发抖,灯火照耀下,更显得楚楚可怜。岳重天伸长脖子,鼻子用力吸着,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可知道我在嗅什么?”小颜神色紧张,摇了摇头。

  岳重天声音很柔和,道:“处女身上的幽香,就像含苞欲放的花朵,碰到了不去釆撷,岂非太对不起自己啦?”小颜脸色惨白,仿佛站都站不稳了。岳重天抚摸着自己的双手,哈哈一笑,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股热流急剧从小腹涌上,瞬间扩散全身,然后尽情释放出来。”

  小颜张了张嘴,准备喊她的父亲。岳重天拿着瓷碗浅浅饮了一口,微笑道:“你父亲来了又如何?只怕和大黑狗一样的结局。任何一个孝顺理智的儿女,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你说是不是?”小颜痛苦地低下头,低声道:“是。”

  岳重天道:“一个人的神经绷得太紧,倘若不找渠道渲泄出来,久而久之,总是有害无益。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尽情放纵,御下负担。明天心无顾忌,轻装上阵,再创奇迹,你愿意这样么?”他始终面带着微笑,就像对着心爱的姑娘,念着令人痴醉着迷的情诗。

  小颜暗自恼怒,又不能发作,她此刻的处境就像是猛兽爪下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在步步紧逼的强者面前,处于困境的弱者究竟怎样保全自己?岳重天柔声道:“我决定了,我要娶你为妻。”小颜大吃一惊,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岳重天道:“岳家绝不能断种绝代,否则我创建的王朝,又有什么意思?因此我需要你,为岳家传种接代。”小颜看着这个简直可以做她爷爷的男人,目光中尽是怒火,直直瞪视着他。

  岳重天对她的敌意视而不见,道:“我也不隐瞒你,我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但我会选取既长得帅,又聪明过人的年青男子,与你同床共眠,直到你怀孕为止。当然你认为我太苍老的话,你可以找小伙子开心快活,我决不会插手干预,除非你对他动了情。这是我的底线,你莫要当耳边风,贸然去挑战它。我一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小颜不过是乡下姑娘,没见过什么狠角色,被他连哄带吓,更是魂飞天外,心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岳重天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曲无奈?鲜嫩青春的肉体就被糟老头给拱了?但是你怎么也不想想,只要你跟了我,就可以走出这个小山村,一步登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巅峰,甚至在历史上留下你的名字。”

  他又喝了一杯酒,接着道:“你应该清楚留在这里,终究会成为张秃子,马捕头他们的玩物,下场必然凄惨无比。可是你做我的女人,那些英俊潇洒的名门子弟,万人着迷的小鲜肉将是你的玩物。假设换作我是你,能有光明灿烂的明天,就算委身于行将入土的老头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的人,哪个不是倒向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小颜被他说得六神无主,一时却无计可施,既觉得他有几分道理,又觉得说不出的厌恶。这倒不怪她,岳重天有本事让天下民众为他狂热,况且是她一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岳重天微笑道:“你准备为我跳什么舞?我好想看你曼妙的身姿。”小颜脸红了一红,道:“我……我跳得不好,你别取笑我就是。”

  岳重天轻轻拍着双掌,宛若为她伴奏的锣鼓,一下接着一下,极有节奏。在这柔和的掌声之中,小颜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她从未学过舞蹈,刚开始难免有些紧张生涩,岳重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无所谓好坏,反倒一迭声称赞。

  渐渐的她悟出了些门道,再加上她年轻灵活,手脚并用配合着身体,做出各种繁琐复杂的动作。像美丽的蝴蝶般在花丛中飞舞,像婀娜多姿的柳条在水里上飘动,像调皮的小鹿奔跑在青青的草地,像骄傲的孔雀展开色彩斑斓的羽毛……

  岳重天抚掌笑道:“如果多些妩媚,狂野,真是妙极了。”如坏小子般歪着脑袋,摆出痴迷沉醉的样子。小颜明知他在诱惑她,然而作为女人,哪个不愿意被异性奉承?情不自禁嫣然一笑,眼波盈盈流转,飞快地从岳重天脸上掠过。

  尽管岳重天阅女无数,猛然见得小颜腼腆羞涩,忸忸怩怩的小儿女姿态,只觉得浑身躁热,推开手中的酒碗,哈哈大笑,道:“我教你怎样放得开!”大步跨出,张开双臂,把她搂入怀中。小颜见他突然袭击,心中惊慌,脑子兀自在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却有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直入鼻中,竟似刚猛热切的烈酒,全身骨骼酥软,几欲散了开来,手掌按住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偏偏一点力气也无。更让她羞不可抑的是,自己立足不定,倚在他的肩上,喘息不止。

  岳重天捏住她的下巴,微笑道:“我是许多女人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你也不例外。”往她嘴唇吻了下去。小颜纯洁干净,对于张秃子那种无赖已是大为头痛,何况岳重天这种情场高手?此刻除了想哭,以及紧张恐惧之外,想不出半点办法。

  忽然之间,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你在做什么?”只见老宋满面怒火站着,手中拿着把滴血的菜刀,恶狠狠地瞪着岳重天。原来他始终不放心,走出来一看,简直气得要吐出几口老血。小颜“啊哟”一声,使出浑身力气,想摆脱他的纠缠。

  岂知岳重天的手臂如精钢铸成的手铐,牢牢地把她钳住,根本动弹不得。小颜气得大哭,道:“快放开我!”岳重天道:“我们又不是偷鸡摸狗,我们是自由恋爱,唉,我们年龄相差悬殊,看来爹爹一时接受不了,我好好给他开导沟通,老夫少妻有什么不好?”

  老宋似被五雷轰顶,脸上肌肉抽搐跳动,既是惊诧,又是愤怒,道:“谁是你的爹爹?”岳重天笑道:“当然是你啊,我娶了小颜,你就是我的老丈人,我肯定要叫你爹爹喽。爹爹你尽管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幸福安祥的晚年。”

  老宋听他左一个爹爹,右一个爹爹,说不出的肉麻,不由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吼道:“我杀了你!”拨地而起,连人带刀,向岳重天头顶劈落。岳重天哈哈一笑,道:“爹爹好不糊涂,杀了女婿,岂非要小颜做寡妇?”

  当下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挟住菜刀,道:“咱们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刀剑只对着外人,是也不是?”手腕轻轻一带,菜刀却往老宋颈部划去。老宋想逆转过来,但是手臂似被压了千斤重担,把捏不住,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往自己逼来。

  小颜尖声道:“不要,不要!”岳重天面现不悦之色,道:“你没头没尾的,在和谁说话?猫狗都有个名字。”小颜呆呆的看着岳重天,牙齿咬着嘴唇。老宋道:“小颜,你别傻了,他不是好人,不会对你好的。”小颜惨然一笑,道:“女儿终究要嫁人的。”仰望着岳重天,轻轻叫道:“老公,老公。”

  岳重天大笑,道:“这就对了嘛,爹爹胡须乱蓬蓬的,也该刮一刮了。”菜刀上下翻飞,嗤嗤有声,把他脸颊的胡子刮得一根不剩。老宋只觉得刀锋擦着肌肤,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受伤,惊恐万状,几乎站不直身子,道:“我……我……是不是死……死了?”

  小颜见了不禁好笑,道:“你好得很!”老宋气愤愤道:“你仗势欺负人,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死也不服。”岳重天道:“爹爹当真年纪大了,不知是非曲直……”老宋怒道:“你才年纪大了!”岳重天笑道:“那为什么是我喊你爹爹?”

  他随即板起面孔,冷冷道:“你要搞清楚,我是提携你们,教你们鲤鱼跃龙门,乌鸡变凤凰。真正欺负你们的是张秃子他们,只要我现在一走了之,不出数日,小颜就会落入他们之手,请问爹爹,到那时你服是不服?敢不敢拼命?恐怕忍气吞声接受现实,找借口认怂罢了。”

  老宋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承认你们的!”岳重天衣挥动,老宋只觉得浑身酸软,坐倒在地,动也不动了。岳重天道:“想说服顽固偏执的人,只有一个办法,用事实证明给他看。看来我只有在爹爹面前,与小颜生米煮成熟饭,你才会认我这个女婿了。”

  说到这里,他大马金刀坐了下来,拍了拍大腿,道:“小颜坐到我腿上来,咱们夫妻俩好好喝几杯,趁着酒意,把事办了,省得爹爹唠唠叨叨。”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像你这种人,心里肯定没有敬畏和良知,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廉耻。”

  洁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那憔悴疲倦更似透明一般,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无。就是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站也不稳的人在门前一站,岳重天的脸色却慢慢变了,全身肌肉蓦地绷紧,因为他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他说不清楚到底是正气,还是侠气,总有他有极其震惊的感觉。

  过了良久,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真想不到还能见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挂念你啊?”叶枫在他对面坐下,冷冷地看着他,道:“命硬没办法啊,谁叫阎王不收抗命鬼,菩萨专骗信佛人?”

  岳重天神色自若,淡淡的道:“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叶枫道:“我活下来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因为我没有吃人,不管是敌人,还是兄弟,都不应该是我嘴里的食物。”岳重天道:“江湖并不需要道义,你不懂,故而你失败。”

  他随即长长叹了口气,道:“既然千辛万苦活下来了,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享受人生,你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叶枫道:“你莫非不知道,天地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地?与其做一辈子缩头乌龟,不如当下就伸出脖子,等别人提刀来砍了。”

  岳重天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挂印辞官,心中的恶气倒是出了,可是他永远失去了施展冶国安年的机会。老子曰:至刚易折,上善若水,你跟我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么?”

  叶枫冷笑道:“我跟你那么久,总算看清楚了有些人是有两张面孔的,一张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一张狰狞可怖,视人命如草芥。”他猛然一拍桌子,厉声道:“大丈夫活在世上,本该快意情仇,恩怨分明,他娘的夹着尾巴做人,恐怕死也不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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