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等天上掉馅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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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重天微笑道:“好久没见到你了,心里着实喜欢,不痛快的事,咱们暂且不说,今晩我与你大醉一场。”叶枫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岳重天一双眼睛充满了诡谲狡黠的笑意,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这里已经是我的家。”

  他左手指着神色黯然的小颜,道:“倘若我们之间没有分歧的话,她就是你的义母,我就要成亲了,不管你对我的误解有多深,你总该祝福我吧。我知道你绝对有这个胸襟,气度。”叶枫翻了翻眼珠,道:“我为什么要祝福你?你们是相亲相爱么?你看她的脸上有没有两情相悦的欢愉?她的脸上只有哀怨悲伤,你是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趁火打劫而已!”

  小颜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凄苦,不禁热泪盈眶。岳重天面色剧变,正要发作,叶枫却抢在他前头说道:“这不正是你的一贯行事作风么?嘴里喊着为国为民,公正无私的口号,私底下却视天下为私,当苍生为走狗,你所鼓吹的变革,不过是替你获取利益的筹码,你何时在乎过别人的死活?你心里有亲情,友情,爱情么?没有,你只追求扭曲的欲望,绝对的权力。你要的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说一不二的效果,我有说错么,岳始皇帝?”

  岳重天听他一说,登时勃然大怒,喝道:“好贼子,你血口喷人不是?”右手一扬,便要往他顶门拍落。叶枫似乎视而不见,淡淡的说:“听不进去逆耳的话,这不是他娘的独行专断,要搞甚么我说了算的一言堂么?”岳重天立刻恢复冷静,微微一笑,道:“我让你说。”

  叶枫话锋一转,道:“你的牙齿真白。”岳重天喝了口酒,道:“成功从来不是偶然的,而是在方方面面严格要求自己,像你不修边幅,邋邋遢遢,命运之神怎么会垂青于你?”叶枫道:“听说喜欢说谎话,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他的牙齿往往弄得异常洁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别人迷惑得眼花缭乱,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霍然立身而起,冲着岳重天竖起大拇指,道:“以前我敬仰你,是把你当做顶天立地,可以拯救江湖的英雄豪杰……”他接着手腕一翻,变成大拇指向下,脸上充满了鄙视嘲讽之意,道:“如今我已看清楚,你并无高明过人之处,你只不过是会耍小聪明的伪君子,阴谋家而已,若论人品骨气,我不知道要甩出你几百几千条街。”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十足。岳重天并不否认,道:“可是为什么混不下去的人是你呢?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老天爷眼睛瞎了么?”叶枫怔了一怔,拿起一只空碗,倒满一碗酒,一口饮尽,右手挥出,把瓷碗扔了出去。

  岳重天衣一卷,接住掷出的瓷碗,放在桌上,冷冷道:“喝酒归喝酒,可别发酒疯。我老丈人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你摔坏他一只碗,他可能要在田间汗流夹背做半天的活!”老宋嘶吼道:“你这个人说话要不要脸?”

  岳重天不理会他,道:“你搞不明白,我说给你听。每个人都是遵纪守法,规规矩矩的正人君子,还要这老天爷做甚?相反违法乱纪,恬不知耻的人,多如牛毛,又占尽世间的好处,那些长期被压迫的人,是不是要把拨乱反正,扭转乾坤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天爷身上?如果你是老天爷,你是希望好人多一些,还是坏人多一些?”

  叶枫恍然大悟,道:“原来老天爷才是坏人们的大靠山,连他都不希望天下太平,万物安宁,我岂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么?”岳重天哈哈一笑,道:“难道不是嘛?羊随大群不挨打,人随大流不吃亏。何必要意气用事,走甚么崎岖坎坷的羊肠小路?脚板扎得鲜血淋漓,饿得双眼发花,不是自己找的么?”

  他冰冷的眼里忽然露出灼热的光芒,道:“我已经老了,脑子不中用了,有些事根本纪不得了,但我始终无法忘记,你是我的义子,回来吧孩子,我需要你的帮助,变革的事业还等着你发扬光大呢。”

  叶枫大笑道:“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把它走完。反正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再让我受伤了。老子偏不信邪,人死卵朝天,不死变神仙。”小颜噗哧一笑,随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面红过耳,幸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

  恍惚之间听得叶枫喝道:“不恩怨两断,老子死不瞑目!”她暗自吃了一惊,忙抬起头来。只见叶枫跳了起来,直直一掌往岳重天头顶劈了下去。岳重天坐着不动,左手轻轻一挥,化解开了叶枫的掌势。右手平平推出,按向叶枫的胸口。

  叶枫向后翻了个筋斗,往门口跃去,笑道:“我们出去打,免得砸烂了你老丈人的碗碟。”老宋“呸”了一口,怒道:“你放屁!”岳重天双手负在背后,跟着走出,走到小颜身前,停了一停,道:“把床铺好,换上干净的被单,自己洗好澡,等我回来与你共度良宵。”

  “爷爷,为什么先左三圈,右三圈,然后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可不可以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再来左三圈,右三圈?”

  “心儿,你又来调皮捣蛋了,为什么要先左三圈,右三圈,是要唤醒每个肌肉,让血流动起来,这样就不容易受伤,凡事必须循序渐进,想急于求成,往往适得其反,明不明白?”

  只见门外的空地上,一个紫衣少女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月光下一板一眼地做着运动。那少女身材婀娜苗条,脸色却黄澄澄的,似乎得了什么重病,在洁白的月光照耀下,说不出的丑陋可怖。

  那老人精神抖擞,不断催促那少女,动作敏捷,犹如少年一般矫健。那少女极不情愿地跟着,嘴唇一张一翕,多半是在抱怨。叶枫心生怜惜,暗道:“这少女得了重病,他爷爷又不想她死,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忽然背后风声森然,岳重天已一掌击来。那少女一声尖叫,道:“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打架?”那老人哼了一声,道:“心坏掉了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别管他们。”

  叶枫向前冲出几步,拾起地上一根枯枝,嗤的一声,刺向岳重天的右胁。只是他久病未愈,发挥不出多少威力,但这一刺出,亦是模样十足,竟有东方一鹤的几分风范。那老人忍不住“噫”了一声。

  岳重天却不敢小觑他,侧身闪过,右手反击,斜斜扫向叶枫。叶枫清楚自己这虚弱的体质,绝对不可与他久战长斗,唯有釆取紧逼进攻之态,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枯枝荡起一股风声,如条腾渊的蛟龙,在半空中左右转折,上下翻飞,尽管他功力大打折扣,但仍将一根枯枝使得如神兵利器一般,张扬不羁,剑气纵横,端的是气象万千,变幻无穷。

  岳重天不慌不忙,尽量避开叶枫的锐气,只求自保。如此酣畅淋漓使了百余招,叶枫只觉得四肢百骸如灌入热火,暖烘烘的,炙热难当,不由得诧异至极:“莫非我的病已经好了?”手中的枯枝越舞越快,似狂风骤雨,泼水难进。

  那老人摇了摇头,轻轻叹息。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神情紧张。岳重天飘忽不定,来去自如,丝毫不受约束。叶枫大喝一声,纵了起来,枯枝连点,织出一面绵密的网,将岳重天压制在极小范围之内。

  岳重天大笑道:“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两股凌厉凶猛的力量,从他两只袖子里涌了出来,在他头顶数尺处交汇在一起,似巨龙聚首,砰的一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少女情不自禁扯住那老者的衣,呼吸都似停顿。两股力量合为一处,更是气势惊人,就连十余丈的树木也摇晃不定,叶子纷纷落下。叶枫正准备提气反击,忽然之间发现丹田里空空如也,恰如被放干了水的池塘。

  登时手足酸软,枯枝“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断成数截。心里连珠价只是叫苦:“糟了,糟了!”眼见洪水猛兽般的力道离他越来越近,全身骨骼受到压逼,发出炒豆般不绝的响声。不出意外的话,顷刻间他将化为齑粉。

  就在此时,背上几处穴道一阵剧痛,似是什么东西射入他体内。那些东西一入体内,根根筋脉立即涌起无数条热流,似一条条山间小溪,斗然间化成一条波涛澎湃的江河,在体内交互盘旋,似是要找一泻千里的出口。

  他也不去多想,双掌伸出,迎了上去。四掌相交,宛若晴天起了个霹雳,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那少女欢呼雀跃,一对巴掌拍个不停。两人皆是退了步,才稳住身形。

  叶枫心道:“刺激穴道,激发潜力,若不是高手,谁想得出如此高明的法子?莫非是他们?”忍不住往那老人望去。那老人却一本正经指教着那少女,看也没看他一眼。

  最愕然的人莫过于岳重天,叶枫已是束手待毙,谁知道居然会垂死翻盘?知道今天不把叶枫斩草除根,只怕自己一统江湖梦的大业,恐怕以后要毁于叶枫之手。

  他深吸了几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过是回光返照,我怕他做甚?”双掌翻飞,劈出数十掌,如雷霆疾发,一招快似一招,丝丝相扣,不容叶枫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叶枫心道:“他心浮气躁的抢攻,不正是因为忌惮恐惧我么?”想到此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我已经终结了一个世界皇帝,难道还要再终结一个武林皇帝?老子岂非是成了皇帝屠夫?既然我肩负重任,惟有替天行道,为江湖除此大害。”

  当下一声长笑,道:“你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我能够活到现在,难道仅仅靠的是狗屎运?”双足穿插,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欺到岳重天身后,一掌拍下。

  岳重天大喝道:“我只知道你碰到我,就已经气数尽头。”并不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十指如剑,恶狠狠往他的手背插落。

  可是叶枫不仅深得东方一鹤的真传,而且与众多不同风格的高手交过手,无论见识,经验都极为深厚。与岳重天相比较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枫手腕下沉数寸,绕过岳重天的双手,直直伸了出去,手指扣住他的腰部肌肉。岳重天只觉得全身酸软,脸上登时血色全无,真难相信自己居然会被叶枫制住。只要叶枫愿意,随时可以把他两个腰子捏得粉碎。

  岂知叶枫慢慢松开双手,冷冷说道:“我先报恩,再来报仇,尽管你做我的义父是诱我上钩,但我毕竟感动过,因为我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所以我先报恩,再来报仇。”岳重天忽然回头笑了笑,道:“我以后再不会为难你,我对天发誓,我要动用所有的力量,为你洗刷清白,这个江湖有你容身的地方。”

  他缓缓走了出去,虽然他的神情仍然严峻冷漠,但谁都看得出来,其实他每一块肌肉已经放松。叶枫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等一等。”岳重天停住脚步,用种非常客气的态度说道,道:“你不必送我,我识得路。”

  叶枫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你不是经常对我说,遇事当机立断,万万不可拖泥带水,对付仇人更是不能心慈手软,这是做领袖的必备手段。对你的恩情我已经报了,你说我心里还有顾虑么?”

  岳重天面不改色,抚摸着脖子,大笑道:“你做得没错,趁他病,要他命,杀人要及时。放虎归山,到时死的是自己。”大笑声中,便即疾冲向前。手掌如刀,插向叶枫的双胁。

  叶枫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就照你说的去做。”十指如剑,嗤嗤两声,插在岳重天两个臂弯之中。岳重天只觉得剧痛无比,知道自己双手断了,软软的垂下,在叶枫身前晃来晃去。

  身后忽然响起清脆的掌声,只见小颜满脸喜悦,用力拍着双掌,眼光与叶枫一接触,脸上不由自主红了,慌慌张张低下头去。叶枫抓住岳重天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

  他蓦地发现,这个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一代枭雄,在他掌握之中,居然变得紧张起来,就像一条即将扔入油锅的活鱼。叶枫冷笑道:“不是天下的人都要在你的脚底人颤抖挣扎么?你也会害怕恐惧?”

  岳重天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厉声道:“你杀了我,只会输得更惨,到那个时候,不仅武林盟的人追杀你,而且变革派的人也不放你,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呆子,只会意气用事,根本不去权衡利弊……”

  叶枫大喝一声,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身边的人没有那么高尚,他们之所以奉你为主,是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如今你死了,他们发愁怎么与你撇清关系,用何种方式向武林盟表忠心。为你报仇?你的想法好幼稚。”

  岳重天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长长叹息着。叶枫目光逼视着他,道:“以岳家在江湖上的声望,你完全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富家翁生活,是什么让你不甘寂寞呢?是你对权力的痴迷,君临天下,一统江湖,你下好大的一盘棋!”

  “别人的性命,不过是你手中一枚可以牺牲的棋子,别人的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何时内疚悔恨过?你想天下奉你一人,可是我不答应。”他越说越怒,忍不住左右开弓,扇了岳重天十几个耳光。

  岳重天脸颊浮肿,嘴角淌血,哈哈哈大笑,道:“不做人上人,活着也枉然!倘若老天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仍然这样选择!”叶枫扼住他的喉咙,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我要你去死。”

  忽然之间,听得一人用种高傲冷漠,并且无可反驳的语气说道:“你没资格杀他。”叶枫吃了一惊,忙回过头来,鼻中却涌入一阵淡淡的香气,接着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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