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年执笔听风雨,且笑疏狂画春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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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迸裂狂风起,满堂春意皆肃杀!

在背着书箱满脸木讷的瞎目少年,黄竹杖骤然刺出的瞬间,华贵楼阁内,陡然变得杀气沸腾。

弹射点出的黄竹杖,甩出几粒沾染的水珠,劲力迸发,使得水珠炸成水粉,朦胧了雾气,雾气却又瞬间被洞穿。

寂静的堂中陡然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啸,仿佛追逐着风,有肆意徜徉的痛快宣泄!

忽如春风拂面来,那端坐在桌案后的壮硕汉子,眼眸陡然一缩,背后汗毛根根倒竖,升起一股惊悚之意。

未曾想,这瞎子竟是敢当堂对他出手!

“放肆!”

壮硕汉子一掌拍在桌案上,魁梧身躯拔地而起,一只手探出,真气自青筋如虬龙般密布的手臂上喷薄而出,萦绕臂膀之间。

这壮硕汉子乃是一位一流的入真武夫,身上气势陡然大变,如打的枝叶掉落散满地的磅礴春雨。

黄竹杖速度极快,但是那壮硕汉子一爪抓出速度也不慢,且这壮汉气血充盈,双额嚢股,劲力充沛,真气雄厚乃是一位入真多年的老武夫。

此刻势起,竟是如卧虎扑杀,凶悍乱人心神!

在场诸多桌案后的食客们皆是忍不住叫好,仿佛可得见壮硕汉子一掌夺盲杖,再一掌击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瞎子的画面。

方澈发丝飞扬,灵感自泥丸宫中无声无息的扩张,此刻天地似变得寂寥,唯有他灵感无双,可窥万物。

因为不愿浪费时间,想要多争取些时间作画,所以,方澈并不打算慢慢与这位入真多年,真气雄厚的一流武夫周旋对打,过过招式。

方澈闭目,转骻而动,廉价的青衣衣摆飞扬,似一朵绽放的青莲,点出如枪的黄竹杖上,骤然亮起一道光,那是一颗转动的气丸。

天地气与作画热流自丹田中汇聚而起,入真真气运转,凝聚成一颗气丸,聚于掌心,遂推入黄竹杖内。

速度、穿透、爆发……皆是同一时间增幅太多,竿头旋转,卷噬着一切。

凄厉的鸣啸愈发尖锐,空气像是一片布帛被撕开,似如流星眨眼过,风已然被逐上。

噗!

黄竹杆的竿头虽然圆润无锋,可在此刻却变得无比锋锐,像是战场将军手上连连刺死敌人的鎏金虎头枪。

壮硕汉子欲要抓杆的手掌被穿透,筋骨破裂,碎肉横飞,喷洒出的血液,染了壮硕汉子一脸,而那黄竹杆的去势却未减,依旧霸道且快速的刺来。

壮硕汉子亡魂皆冒,这瞎子的枪……怎突然如此凌厉,如此快速?!

赶忙一口真气涌入胸膛,下意识的聚于心口。

黄竹杆穿透手掌,带起血沫横飞,狠狠的点在了壮硕汉子的胸口上,一股真气直接被打散,霸道的力量,蛮横的窜入,惹得壮硕汉子大口吐血,胸膛炸开一个血洞,身躯倒飞出数丈,撞在了楼阁墙壁,墙壁青灰簌簌抖落。

满堂皆寂静,楼外阴雨绵绵,光线暗淡,故而楼内点着一盏盏青灯,映照光明,此刻仿佛万千光明,尽数汇聚在那单手横握黄竹杖,一杆点飞一位入真武夫的青衣少年身上。

楼外檐下的雨水编织成雨帘,冲刷的声音回荡在楼内。

蓉姐慵懒的坐在案后,一手撑着光洁下巴,两三根青丝垂落,拂过白皙的面庞,杏眸中带着笑意,并不意外的看着少年瞎子霸道的一杆。

“修行先修武,此子武道进展真快,以初入真的绵柔真气,竟是可打出如此霸道的一枪,若是这黄竹杆上镶块玄铁鎏金枪头,这位怒风帮的帮主,就可能要瞬间毙命。”

“此子真气……似有点古怪,强的过分了些。”

蓉姐修长手指卷着青丝,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美酒,自斟自饮。

方澈收杆而立,背着书箱,闭目而行,行至了桌案后,拂起青衣衣摆,缓缓坐下。





竹竿在桌案上一拂而过,一股巧劲如绕指柔,将桌案上摆着瓜果佳肴,美酒杯盏,尽数柔和平整的扫至了铺着昂贵柔软的羊绒地毯上。

河洛城中诸多有名气的帮派帮主、武馆馆主、镖局总镖头等等,皆是目光凌厉的望着这醉春楼蓉姐带来的瞎子。

场子,还真被他砸上了,但这些河洛城中的一流武夫们,并未选择一拥出手,忍下了气,除了那醉春楼的蓉姐带来的威慑之外,也是在等着什么。

被方澈一杆点吐血的怒风帮帮主,踉踉跄跄的倚墙,气力不断的散去,站不起来,只能倚坐着,被洞穿破败的手掌无力耷拉在地面,眼睁睁看着瞎子霸占他的座位。

他的胸口血肉模糊,若非及时以真气护心脉,怕是真要被一支破烂的黄竹杖给点杀。

怒风帮帮主耻辱的闭上了眼,心头却不禁对醉春楼的蓉姐又多了几分惊惧。

没了那位青羊护卫,也没了那位手持大斧霸道少女保护,行镖司中的诸多行镖人都遣散出去接镖,可依旧还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瞎子,盲杖如枪,枪又如龙。

方澈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也没有冲上去再一杆将那壮硕汉子捅死,虽然很想补刀,但众目睽睽之下,万一这一群人暴起围攻,方澈也吃不消。

主要是那般情况,就无暇作画,只能顾着杀人了。

杀人非我意,作画方本职。

方澈对自我认知很清晰,毕竟,难得一次地标道图的作画机会,错过这个机会,没有蓉姐这虎皮拉扯,他再踏足这南照湖湖心岛,怕是得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搓揉了下清秀的脸颊,从书箱中取出了羊毛桌毡平铺开来,遂又从一捆生宣中取出一张,以镇纸压之。

砚台、普通墨条、钵盂笔洗,一一掏出,在河洛诸多江湖高手瞠目结舌,怪异目光中,哈了口气,搓揉了下手,开始磨墨。

“老驴不在,独自研磨,有些不习惯。”方澈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句。

墨磨北海乌龙角,笔蘸南山紫兔毫。

花笺铺展砚台高,诗气豪,凭换紫罗袍!

春风自楼阁外拂动,雨水编织的帘布,迎风招展。

屋内,青衣少年闭目挽袖于满堂瞩目下,轻轻研墨,沙沙声如雨掸秋叶之音。

撑着下巴把玩青丝斟酒自饮的蓉姐,容颜上不禁流露出些许错愕。

这小子……非是与她说说而已,竟是当真要在如此环境之中作画啊?

满堂桌案后的武夫们,大眼瞪小眼,哑然无言。

如此瞎子,哪来的神经病?

墨成,遂有墨香飘荡满堂。

方澈饮一口美酒,遂再倾倒清冽酒液于笔洗之内,狼毫蘸美酒以打湿,遂是提笔入砚,笔锋先饮墨三分,再转笔,复又饮墨四分。

七分墨饱饮,方澈泥丸宫中灵感扩张,闭目之际,黑暗的视线中,那支悬浮的神笔微动,如随少年落墨而晕染。

恰似有一滴春雨洒落,落于湖上泛滥扩张,荡起涟漪。

水泱泱,青茫茫。

少年执笔听风雨,且笑疏狂画春湖。

…………

湖心岛上,桃花树簇拥之下的一座闲亭。

亭上片瓦,坠连雨幕。

碳炉上,热水鸣沸,嗡嗡嘶鸣,热气氤氲成团。

老人端坐举春茶,入口的茶,在少年落笔生宣晕染墨的刹那,忽而顿住。

举目望去,雨势起烟雾,老人抬起干枯如老枝的手指,于眉心一点。

霎时。

须发飞扬,只觉得似有仙人临湖,无形威势席卷,整座南照湖风雨凄厉,岛动湖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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