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薨逝(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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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宫中连响十二记云板,惊动四方。
莫皇后薨逝。
未知是否太医院院正赫连回春判断得不甚准确,又或者除了他所知的以外还有别事发生,反正他认为那种无色无味无迹的毒药当在一段日子内持续发作才会无可挽回,事实却非如此。莫皇后当天晚上便胸闷气紧,呼吸一次比一次艰难,天未亮时,她已不会说话,一只手抓住儿子,一只手抓住既定的儿媳妇,面色青白,眼泪成串成串地滚落,最终瞪大了眼睛,魂归地府,死后目仍不瞑。
据说玄霜为云板所惊,黎明时看到踏着曙色前来报丧的宫人,她手中的碗翻滚在地,任由汤汁洒上身子而不自觉。---可见,她也是未曾料到,那预期中的一刻来得这样快。
十二记云板响彻云天的穿透力,一直传到江南,期颐,清云园。
帮虽在庙堂之远,但这类消息向来接收得快,何况微妙关头,还有个微妙人物就在这里。
吴怡瑾梦游一般的穿行于清云园中。叠叠青山,绣户朱阁,晨曦洒在尚有清露闪动的木叶之上,有香气盈然。
世人皆不知,包括皇后和太子苦苦在打听、找寻的皇帝,伤后休养在浮翠庭。
皇帝前脚出发,后半夜吴怡瑾流产,几乎是横着送回了帮总舵清云园。她一病不能起,成湘义不容辞负起共同进入洪荒的责任。
他们尚未在那千里雪岭之间发现猎日阁的线索,先遇上了知道皇帝身份地阴阳老人。几经周折虽然全身而退。皇帝、成湘,以及赶去助力的彭岳勖都受重创,,纵横十九名成员死伤大半,不得已退回清云园来养伤。
吴怡瑾赶到浮翠庭时。皇帝还睡着,她没有打扰,静静地坐在窗下等待。
皇帝难得睡得这样沉,吴怡瑾听着他平稳悠长的呼吸,那样强硬的人,生平恐只为她受伤,养伤的日子里,反视如最大地享受。流光无声。跳跃的光芒一缕缕地绕在指间飞舞,她泪水便一滴一滴无声无息地滴落。
一方手帕在她眼前,皇帝却已起了,笑吟吟道:“哭什么?明儿朕死了,你拿眼泪送我也还不迟。”
这话透着不祥,而他明明死之有日,吴怡瑾眼泪越发不能抑制,皇帝微笑道:“大清早起来见着人哭,总不是好事。手机站ap可是我看见你为我哭,却很高兴。”吴怡瑾擦了擦眼睛。转头不教他看到自己神色,皇帝以为她又想到流失的那孩子,便道:“别哭别哭,孩子失了虽然可惜。你这样年轻,朕回去骂死那个新笔趣阁,总还有机会的。”
吴怡瑾只摇头,皇帝越是温言款款,她越是说不出的难受,歉疚、悲伤,难言隐痛交相混杂无可形容,好容易才说得几个字:“皇后娘娘。薨了。”
皇帝怔了怔。这种话不能拿来开玩笑,吴怡瑾更不是开玩笑的人,他不由慢慢地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吴怡瑾补充一句,“尽快启程回去吧。”
皇帝心思沸然,只觉满腔不趁意。无限惊恐间又有无限怨懑。惊恐者皇后突然薨逝非比寻常。朝堂中似有环节脱出他掌控之外,怨懑者数十天来奔波辛劳。几经艰险,付出若干条性命,初见成效,难道一举作废?
但他不是个孩子,孰轻孰重还是分得出来,皇后既丧,大殡之日若是皇帝还“托病”不出,皇帝“失踪”是再也瞒不下去了,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他是非回不可。
临行四顾八方,只问:“那个新笔趣阁小子呢?”
新笔趣阁小子即成湘。两人虽同一路进了洪荒,但成湘认为皇帝根本无谓亲自去冒险,皇帝认为成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朕回去,就把猎日阁种在京都的那颗钉子起出来。”一把抓住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新笔趣阁小子,皇帝眼里闪着冷光,“小子,你可不能躲懒,得赶快重新进入洪荒。不杀了黄龚亭,这件事就不能算完。”
成湘懒洋洋笑道:“得了,你能罩着自个就行。”
吴怡瑾只在远远观望,但已下了决心。皇帝和成湘受伤都是为了她,皇后薨逝这么大地事情皇帝竟告失踪,也是为了她,那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去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他人了。
似感身后有渺渺身影划过,“慧卿?”她回头,不见人影。
皇帝住在浮翠庭大半个月,吴怡瑾便替沈慧薇另外寻了个由头远行。算来未至归期,吴怡瑾想着不会是她,不希望是她,那件事,她要一个人去做。
皇帝起驾有意惊动了官府,原期颐派遣军队,护送圣驾。英国公钟羽稽、秀苓郡主杨若华夫妇,诚意伯贾宇秉和谢红菁夫妇,随驾返京,一方面是参加大祭,一方面也是护送伤未痊愈的皇帝。
便是日夜兼程,赶到京都之时,已是皇后出殡当日。这还是太子听报,有意缓了两天。
太子着孝服,头系粗劣白布,领先百官跪于地下,三拜九叩迎接皇帝。
皇帝赶着亲手扶起太子,见他双目通红,肿得犹如桃子一般,素日的端雅稳重,为重重的哀伤所代替。
他叹了一声:“太子纯孝。”望百官肃然,井井有序,无一个对他这个托辞养病的皇帝三个多月的失踪表示意外或者谏劝,便又道:“太子监国,功在社稷。”
这两句话,道尽皇帝对当今储君的看法,说到“功在社稷”,语气已重得不能再重,相形的,太子储君之位,也稳得不能再稳。
皇后薨逝,并不会影响到眼前既定的格局。
太子半年监国,无形中,也巩固了他的地位。
皇帝也看到了作为皇后为数不多直系亲属之一地莫瀛,未置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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