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一章 惆怅流光(3)(1 / 1)

加入书签




玄霜初见铜宫,愕然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无论怎样去猜想,也是料想不到,那铜宫,竟然是建在万丈孤仞之上!
他们是走入一片山林,到中途便不得已弃了骆驼,从一道不算太高、但坡度较陡的山坡上去,行得半个时辰左右,风物突转,眼前一片断崖,隔着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涧,对面悬崖上,孤伶伶悬着一座闪着冷芒的深青色宫殿,沉重,封闭,威严,此时漫天晚霞渐渐收敛,沉入到了山下面去,那深青色的宫殿,伫立于孤仞之上,便如一只孤兽一般,面目狰狞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对面峰立如壁,绝无道路可通,而这边距离那里足有百丈之遥,除飞鸟而外绝难渡过,玄霜愕然不已,回头瞧瞧殷青荒:“师父?”
殷青荒脸色难看地笑了笑,喃喃道:“没错,她就锁在那里面。你再仔细看。”
玄霜惊疑不定,殷青荒扶她一把,再走上几步。玄霜看清楚了,脸色唰的一下更是难看无比。悬崖底下光芒微烁,需得仔细瞧去,方能辨出两边悬挂着一条索道,象一根纤细的绳子,在风中摇摇晃晃。这样的索道,如何通行,玄霜正想不通,殷青荒指着更底下,十数尺以下,崖壁上雕了一只兽口,口里便咬了一段铁索,外加一把巨大的锁。
殷青荒低声道:“若要过去,需得钥匙打开那把锁,启动兽口。将锁桥架起,这才是铜宫通向人世的唯一道路。”
玄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担忧地看着殷青荒的脸色,总感到那一刻,殷青荒有不顾一切飞越天堑地决心。
这事棘手非常。那从未谋面的祁顿王,在她心里顿时升级成了变态,需知得是怎样不可理喻之人,才能做出这种不可理喻之安排?
按照这个情形来看,殷青荒若是想与铜宫内女子见上一面、甚至进而共赴天涯的话,只要祁顿王在世,那是决然办不到的。
只是她从前听穆丹语中之意,对玉夫人显然也是仰慕非常。即便是祁顿王死、穆丹终偿所愿,恐怕殷青荒也难如愿以偿,更何况自己这位师父明显是同浣摩一路,不走穆丹这条道。
她心中思量万千,殷青荒忽黯然道:“你替我费谋画策,心到即可,若事终不可成,我也不怪任何人。”他想的却是,若当真无路可走,我想尽办法也要冲进铜宫去。就算是出不来了,和她死在一起,那也无妨。只要,只要。她也愿意!但觉浑身地鲜血都沸腾起来,但觉心中的那个女子,只要她对自己再瞧上那么一眼,回眸笑这么一笑,便是立时粉身碎骨也甘
怎奈还有那一层说不出的心事,当年她伤心远遁,直至异国,便是如今深锁铜宫也不思回转。这些年来从无音讯捎回,她是否伤心成恨,那颗芳心之中,再无自己的影子?
若然如此,那么自己闯将进去,欲与她同生共死的一番痴话可真是笑煞世人了。
近乡情更怯。这话一点无错。他终日相思。终日谋算,不过是要得取与她见面的机会。ap而她就在天堑对面,这样的难度在常人无法克服,可是殷船王自忖尚能跨越,可是不知她终将对己是笑是颦,这一步,就跨不出去。
否则,便有李盈柳以死相逼,又如何能够逼得他半分不敢动弹。
他神魂渺渺,早已不知身之所至,两人观望许久,直到晚霞彻底沉落群山,暮色浓重堆砌,殷青荒才带着玄霜往回走。
这道山坡虽陡,却并不甚高,但是从上至下,只有一条路,两旁都是密密层层的高原莽丛,这时天已将黑,玄霜看到那铜宫,只觉心上沉甸甸地压着块大石,又觉那铜宫似一头单踞的猛兽虎视眈眈,这般联想上去,一时总觉得神思恍惚,放眼四周皆是耸然,不禁非常害怕。他们的骆驼留在山下,玄霜不觉只靠着殷青荒行走。
远远忽闻脚步纷纷,竟有大批人沿山道进来。玄霜一惊,殷青荒默不作声,迅速地将她拉到一边。
不消片刻,便见夜色中走上来一支队伍,约有三十五人之众,人数虽多,可没有一个人讲话,队列整齐,显是井然有序。只是队伍中明显有几辆锱重车架,殷青荒见了,大是疑心。山坡上只有一条路,这条只通向一个地方,这支队伍带着车辆,是往哪里去?
走得更近,便连玄霜也发觉有异了,队伍中无一不是身形魁梧的大汉,衣束穿着,虽然辨认不出具体属于哪里,却分明是农苦的士兵。而几十条大汉推送数辆锱重,竟然气喘如牛,个个用足了劲道往坡上推。
就算是趁夜给铜宫送衣物吃食,也断然不至于累得七死八活。。。那几辆车子分明是沉重已极,经过玄霜两人,但闻车轮轧轧地压着道路,待队伍一过,殷青荒忽飘身出去,在地面一摸,陡然色变,车辆所过之处,竟然辗出两道深痕!
他明知这支队伍的去向肯定和铜宫有关,如何肯放过,只是身边尚有一个玄霜,怯生生的弱不禁衣,要是这么丢下她不管前去查勘,蒙她叫一声师父,那也实在说不过去。
但要他打道回府,先将玄霜送归,他怕就此失去了追寻的线索,更是打死也不肯为之。
看玄霜的模样,到得晚间,精神便不如白天,更何况她这一天不停地来回地赶,根本不曾休息,便是再叫她多走一程,怕也不得了。殷青荒低低地叹气,道:“事出突然,玄霜。我只得抱歉了。”
他将玄霜背了起来,远远跟着那支队伍。
队伍来到了悬崖边上,停了下来,训练有素地将车上的物事一一卸下。这时月光乍现,照得山坡一片银白如雪。殷青荒看得很是清楚,那是一个又一个大可容人地深黑色长圆形桶状物事。从士兵将其卸下、放到地面地沉重回声来看,那东西着实沉重,说不定本身就是铜铁之类所铸。
但是这些圆桶里究竟放了些什么?这些人倒底想做什么?殷青荒望之不解,然而黑夜以后、鬼鬼祟祟地行动,定然是些见不得人的坏事,莫非是欲对瑶姬不利?他这么一想,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拳一个把这些人都打下深涧再说。好容易按捺心性,继续观望。
车子上的圆桶一一卸下,足有二十个之多。内中有一名军官似地人物,一一仔细检查过了,点点头,低低交代了几句,而后这些铁桶,又一一装到了早就准备在一边的套索里去。那些人试了试套索牢固与否,并试抬一下,竟然是需得八个人抬着一只桶。更可见其份量之重。
那军官模样地人眼见各个方面准备无虞,便叫人捆了段绳索在他腰里,慢慢地将他放了下去,殷青荒虽看不见他的行动。猜想也知他必是用钥匙打开了兽口,过得一会,但听黑夜里传出喀喀冷铁相击之声,那条非常细、非常细、绝不足供人行走的索道慢慢地升高起来,高至与这边山崖持平,陡然间哐啷连声,从那极细的索道腹内,齐唰唰地弹出了一排铜片。这条索道立刻便宽至可容一人行走了。
只是就算有了这个宽度,在玄霜看来,还是无法逾越的天险,这种索道如何行走,而走到半途飚风必然奇大,早就把人刮下去了。
抬头看殷青荒的脸色。见他又是激动。又是伤心,玄霜想这位痴情地殷船王不要趁此机会抢渡索道。她可不想跟着他冒这样的险。岂知这条索道有无在殷青荒看来都不是最关键地,他想过去至多是费点功夫早就过去了,难受的只是祁顿王竟然这样对待瑶姬,与死囚重犯何异,瑶姬生活在那种地方,这十几年却是怎样捱过的?越想越是心痛,越想越是愤怒,两手握拳,牙齿咯咯地咬着,恨不得转身飞到拂林王宫去,一刀杀了那个所谓王者。
再看这些人倒底想干什么。如果是要把圆桶运过去,这些人寻常也要八个人抬一只桶,又哪里来的力量把它送至对面?所以必然还另有方法。
却见他们并不急着把圆桶送上索桥,而是将套住圆桶地套索系了上去,然后再将圆桶一推,那桶便往崖心一坠,吊在半空之中。
那名军官开锁之后并未上来,想是他做了甚么手脚,那悬到半空地圆桶陡然滴溜溜地向前滑行而去。殷青荒原未以此索道为念,见此情形倒不由心中一凛:索道有机关!
进一步推想上去,连通向铜宫的索道都有机关地话,至于铜宫内步,岂非更加步步惊雷了?
他原先未把铜宫看得太难接近,只是这一偶然的发现,倒让他觉得事态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了。
任他目力再好,也无法看得清圆桶到了对面如何卸下,只见这边手脚不停,已经接连吊了一半多地圆桶过去。两名士兵把套索装到索桥之上,推下圆桶时一不小心,那圆桶与山崖相撞。这一记撞得也非很厉害,或是由于巧合所致,那圆桶之盖竟未封严,从中淅淅沥沥洒下一大片象是水,又象是很沉重的凝固物去!
这群人默不作声地干活,未发一声,这桶一破,底下陡然传出大骂声来。殷青荒脸色微变,听他说得是农苦语言,道是:
“他妈的你们不想活啦,毛手燥脚的竟敢把铜汁洒了!”
又出bug啦,玄霜改叫殷青荒师父啦,偶也忘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