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儿女俱亡的母亲 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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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已经死了,等着买棺材下葬,死者为大。有那心思善良的便借了一些铜板出来,想着村里这么多人家,每家凑点积少成多,事情总能办成。
事实上,愿意拿出铜板的人家,与其说是借,不如说是送,根本就没指望杨家能还。尤其是男人死了,家里还剩下女人和病人,过日子都无比艰难,哪儿还能还债?
顾瑾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姚氏:“先把丧事办了吧。”
两家有些不熟,姚氏有些意外,不过,村里人都等着她拿银子出来办事,她便没有推辞的接了。
有了银子,众人才算是动了。当下的人如果家境允许的话,横死的人会多做几天法事,杨父这个也算,不过,杨家没有银子,自然是越快下葬越好,很快就定下来,隔一日就下葬。
如此一来,就得备菜了。顾瑾坐在角落中,手中的菜刀切得咚咚作响,很快,她面前就堆了一大堆切好的菜。
何氏也在帮忙,她烦躁的很,低声跟顾瑾抱怨:“翠竹跟鬼迷心窍似的,你说彩蝶都去了大户人家做妾了,那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他怎么还放不下?”
闻言,顾瑾摇头失笑:“或许他认为彩蝶是被贺家逼迫的呢?”
何氏一顿,若有所思,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她放下刀:“不行,我得回去问问,他一直惦记,贺家那边要是小气些,我们家……遇上彩蝶,简直倒了血霉!”
杨家丧事办得简朴,一切顺利,因为杜家和杨家那边有亲戚,所以下葬那日,杜苑娘也来了。
她倒不是多想去杨家,而是来找管青山的。
顾瑾回到家之后,就看见杜苑娘和管青山正在院子里做衣服,边上管青山在理线,午后的阳光温暖,照在正在说话的两个小姑娘身上,管青山在边上时不时的插上一句,气氛很好。
看到她进门,杜苑娘有些羞涩:“大娘回来了?”
顾瑾点头:“一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我去做。”
杜家以前艰难,这两年孩子长大了,又有了杜苑娘这么多年的月钱补贴,她家那些哥哥一个个都娶了妻,家中日子虽不算富裕,但也没有像当年那样艰难。
不过,到底不如管家的饭菜好。
顾瑾就不是个让自己委屈的性格,基本上每顿都有菜有肉,这人活一世,若是不能吃些好吃的,也太辛苦了。
当然了,杜苑娘私以为是留她吃饭才有菜有肉,不自在之余,心里却觉得熨贴。未来婆婆这样重视她,嫁进来之后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顾瑾进了厨房没有多久,杜苑娘就来帮忙了,顺口问道:“大娘,杨家的丧事办完了吗?”
“好了。”顾瑾切肉也是干净利落,很快就切好了一堆。
杜苑娘见了,羡慕的道:“大娘,我不太会做饭,以后还得跟您学。”
顾瑾笑着应了。
其实,杜苑娘这个姑娘很会说话,只要有她在,一般都不会冷场。她什么都说,一开始说着村里发生的事,后来又说起了姚氏。
“姚姨那天回家,满身都是伤,姚家想来找姨父算账,被她拦住了。”杜苑娘压低了些声音:“然后,姚姨的嫂子就让她不要回来了,还去相看,就是我们村的一个鳏夫,好像都已经答应了……没想到这边出了事。”
顾瑾诧异道:“真的?”
杜苑娘见她感兴趣,笑道:“真的,就是不知道杨姨父去了之后,这婚事还成不成。”
过了两天,姚氏上门,她是来还那二两银子的:“这一回多谢嫂子了,那天我还听桃子说了,那天她哥哥晕了,是你们帮的忙,本就该早就上门道谢的,最近都忙,拖到了今日。”
她递过来的银子,除了那二两银子,还有那天给杨树抓药的钱,顾瑾也没有拒绝,顺手收了:“乡里乡亲的顺手帮忙而已,不用道谢。”
姚氏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这几天哭的太多,也没睡好,满脸憔悴,她捂着脸:“我坚持不下去了,这两个孩子,我实在是……”她说不出话,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顾瑾没有去追,稍微晚一些的时候,就听说了消息,姚氏把收到的丧仪还了债后,回了娘家,据说是要改嫁。
她没有带孩子,不知道是她不带孩子,还是孩子不跟她去。
不等守孝就改嫁,可见她对杨父丝毫感情都无,或许曾经有,被这么多年的打骂给磨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瑾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她偶尔会去杨家看看,或者去镇上帮杨树抓药,当然了,她抓的药都稍微改变了剂量。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杨树除了身子消瘦一些,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再也找不到曾经那种吊着一口气仿佛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
现如今杨家就得了兄妹二人,青山青玉两人谁去都不合适,所以,基本上都是她亲自去。去得多了,看到的人就多了。村里如今隐隐有她是个善人的话传出来。
管青山婚期定下,就在来年正月初十,那时候不忙,等忙起来的时候,还能多有个人帮忙。
所以,过这个年其实挺充实的。不止要备年货,还要准备婚事。
聘礼中规中矩,只是一般,杜家三兄弟,顾瑾可没有要扶贫的想法,这银子还是留给管青山成亲后小夫妻两人花比较好。
正月初八,顾瑾兴致勃勃的带着兄妹两人去镇上,一场婚事得准备很多东西,这是管青山成亲之前的最后一个赶集日,今天不买齐,之后就很难买。
买买买总是能让人高兴,三人没有多久就买了一大堆,根本拿不了,顾瑾打算找个马车送回去。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车夫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脸上还有道疤,他探头问道:“妹子,要送货吗?”
顾瑾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
汉子耐心解释,摸了摸脸上的疤,“我是跟人跑商的,这伤好多年了,你们不用怕,我真的是好人,出来赚些私房,我送货很便宜,还可以帮你们搬货,你随便给点,我就能帮你送回去。”
闻言,管青玉眼睛一亮,“五个铜板?”
“行!”汉子跳下马车,帮他们把东西搬上马车,还道:“赶紧的,把你们送走了,我还要去送别人的。”
兄妹二人虽然有些怕他,但这镇上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劫匪,最要紧的是这人还便宜。
顾瑾也帮着搬货,再加上三个人,马车连货带人塞得满满当当。
马车跑起来就是比人快,马儿朝着村里跑,没跑多久,却转进了边上的分叉路口。
管青山急了,大喊道:“错了错了!要直走!”
前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管青玉也着急着大喊:“这边不是去我们村上的路,快些掉头!”
前面的车夫头也不回,跟聋了一般,马车赶得飞快,车中颠簸不已,人根本坐不住,更别想动弹,兄妹二人激动之下,被撞了好几次。
顾瑾若有所思,示意兄妹二人安静下来。
兄妹二人也不傻,这车夫明显有问题,大概是盯上了他们买的这些东西。他们吓得面色发白,紧紧的靠着顾瑾,力求自己坐稳,不再大喊大叫。
马车进入了林子,这林子树木高大,枝繁叶茂,白日里走在里头总觉得渗人,前面的车夫“吁”的一声,马儿停下。
还未停下,车夫狞笑着拔刀,刚转过身,迎面就是一只布鞋。
顾瑾狠狠一踹,踢得车夫当即晕眩不已。
她利落地劈手夺刀,不过一瞬,拿过刀的同时又是一脚过去,直接把人踹下了马车,她自己也随即跳下马车,把刀搁在车夫的脖颈上。
车夫:“……”
顾瑾心下叹气,其实她想要制服这个人很容易,这人看起来凶悍,浑身血腥,确实是亡命徒,但是只有蛮力,并不会武艺,她想要收拾他,在哪儿都行。
但是呢,这两兄妹现在在车上,她不能表现出她有功夫在身上,那么只能简单粗暴,直接把人打趴下,还得注意,使出十分的力气只装作一分,很轻松那种感觉。
总之,得让两兄妹认为,不是她太厉害,而是劫匪太废了。
兄妹二人:“……”
他们眼中,马车一停下,车夫刚拔刀,就被亲娘制服了,还又被补了一脚踹到了地上,刀不知怎的就落到了亲娘手里,再眨眼,那人已经倒在了亲娘刀下,这一番操作,惹得兄妹俩人面面相觑。
顾瑾手中的刀捏得很稳,眼神沉沉,厉声问:“谁让你来的?”
车夫还在愣神,他混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过这样还没有开打就被制服的经历,闻言回神:“要杀要剐……”
不等他话落,顾瑾一刀扎进了他的腰间。
车夫惨叫一声:“你敢!”
还不老实,顾瑾拔刀,带起一片血花,对着方才的血洞又狠狠扎下!
她一边扎,一边心里给胡月娥道歉:都是为了逼供,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孩子的!
兄妹两人在一旁瑟瑟发抖:“……”亲娘哎,好吓人!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亲娘才是动手的那一个。
随着顾瑾的刀落下,车夫又是一声惨叫:我说!我说!”
顾瑾捏着刀柄,眼神示意他赶紧说,不然就要立即又来一刀的驾势。
车夫再不迟疑,立即道:“有人给了我二十两,要你们母子三人的命!”
顾瑾冷笑,愤然道:“孩子他爹一人就二十两,我们三才和他一样多,看不起谁?”说完又拔刀,又带起一片血雾。
车夫抱着肚子玩成了虾米:“……”早知道这么厉害,就是两百两也不干!
兄妹二人:“……”这是重点吗?
顾瑾皱着眉头,缓缓的把刀放在车夫的脖颈间,意味深长,“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留你也没有什么用了……”
“不不不,我想一下……”车夫不敢动弹,他毫不怀疑以这女人的心狠手辣,她真的敢杀人,“那个丫鬟……是贺府的,她的衣衫绣有贺家商号的标志!”
果然是贺家!
顾瑾皱起眉,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人,车夫忙道:“我都说了,求你别杀我,放过我这一回,求你……求你……”
管青山跳下马车,看了一眼地下的人,忍不住道:“娘,别杀人!”
顾瑾一脸莫名,“我哪里敢杀人,让我杀个鸡都费劲,我就是在想,这人杀人越货的这么顺手,会不会是朝廷通缉犯?”
“要是我把他送去衙门,是不是有赏金拿?”
管青山松了一口气,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车夫:“……”从未想过自己是这样被抓。
顾瑾赶着马车,为了表示自己之前没有赶过马车,她赶得磕磕绊绊,把捆成粽子的贼人放在了村口的大榕树下,才赶着马车回家,到了家后,邻居都探头来看,别看村里富裕,但是有马车的人家不多,大家都愿意养牛,牛能耕地又能拉车,养着划算。
直白点说,就是牛能做马的事,而马却不能。
“借的!”顾瑾对着众人是这么解释的。
也不管外人信不信,就开始卸车,村里人看见她买了准备办婚事的东西,都主动过来帮忙,顺便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就能大概猜得出婚礼办得怎么样,管家大不大方,喜不喜欢这个儿媳妇等等。
东西卸下,顾瑾嘱咐兄妹俩看家,顾瑾又赶着马车回家,还不忘大喊:“大家让让,我不太会赶车,小心受伤!”
众人听到她这一声吆喝,赶紧散开,看着马车跑远,有些疑惑:“赶马车这么好学吗?”
出了村,顾瑾重新把人丢上马车,离开镇上,马车再不见磕磕绊绊,一路飞快往府城而去。
这时候刚好午后,快一些的话,还能赶在下衙门前送到。
她是真的想把人送到衙门去领赏金的。
走了半个时辰,周围人迹罕至,官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顾瑾拉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就看到了里面面如死灰的汉子。
绑得太紧,挣扎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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