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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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俩走出了门,向薇薇才痛揍高逸一顿。“还能是什么情况,你自己用脑子想想是什么情况啊。”高逸一头雾水:“什么啊,哎哎别打我,我腿已经折了,就靠这两条胳膊了。”“你看见他……”向薇薇抬起修长颈项,伸手指了指自己左侧脖颈处。池羽的那个位置,有个紫色咬痕,太明显了。也只有高逸,会看不到。“那可能……不是他……”高逸想了想梁牧也,又想了想池羽,这画面冲击力有点大,他放弃了。tests比赛日那一天的雪并不是孤立的气象。第二天,斯阔米什又断断续续降雨。郑成岭帮梁牧也把车开回了市区,两个人吃了顿简餐,又对着地图商量了之后的安排。之后,梁牧也带着他去了一趟摄影器材店。他来的时候是轻装,除了衣服和笔记本电脑,几乎什么都没带,当然也没带相机。之前试镜头,用的是郑成岭自己的单反相机。梁牧也转了半天,突然问他:“想上大荧幕吗?”郑成岭思索再三才开口:“嗯,想参加北京山地户外电影节。你……肯定知道。”不仅是知道,他二十岁时导演拍摄剪辑后期一手全包揽的迷你纪录片《人生如山》还获得了那年的新人奖。郑成岭又说:“现在就是拍点训练的片段,之后回贵州才是正式准备的阶段。我不敢想得太远。”梁牧也点头,边走边说:“我知道。但你如果想上大荧幕,每一部分的拍摄风格和成像质量都要尽量一致,从头到尾是4k高清。你可以用c300来拍,但是一定要配电影镜头。到了贵州以后,也得是这套配置。“考虑要到要同时拍b-roll生活场景、访谈的近距离人像,再兼顾攀岩场景,这些镜头焦距和景深的要求都不一样,用17-120比较合适。如果器材允许,你甚至可以定点挂,找俩电影学院的学生过来看着就行。“远景可以考虑bd ra,配超远镜头。但是这机器吧,比较娇贵,得买一台备一台。贵州的天气不太好,ra吃光,可能最后还得是c300。还有收音的问题,这个比较麻烦……”他一边走一边给他打草稿,倒是被郑成岭打断:“牧也……你真的不考虑来贵州吗?”郑成岭的问,不像王南鸥。王南鸥跟他太熟了,一件事可以变着花样来回问他,被拒绝了下次还会再问。郑成岭问一次就作数,梁牧也明明已经拒绝一次,可他还是开口问了第二次。梁牧也笑着摇摇头,道:“中国好的户外摄影师那么多。想拍无保护徒手攀登这种极限项目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梁牧也拿了一台佳能c300 ark ii和佳能17-120的电影镜头,结账的时候,他往旁边柜子扫了一眼€€€€那里放着才是多数摄影入门爱好者比较常用的器械。他又刷了自己的卡,拿了一台尼康d850。等租好器材,两个人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一下背包,连夜开往斯阔米什。梁牧也拿手机出来导航的时候,他不小心点错屏幕,到了联系人那个页面。苹果官方地图上面亮着个小点,池羽仍然给他开着位置共享。从坐标来看,他正在城里的雪具店。池羽倒也没他想的那么疯。手肘骨裂,他肯定一段时间都上不了山,没法教课带学生,就只能在店里坐班了。等他忙完这段,从斯阔米什回来,倒是可以去店里找他。一起滑雪不行,吃顿饭总行。那天晚上,这人光顾着喝酒,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梁牧也一想,看池羽吃东西还挺有满足感的,甚至比自己吃到山珍海味还要开心。次日,雨停之后,梁牧也和郑成岭重返斯阔米什山间。他俩是第三辆车到的,还在山脚下清点绳子长度,钟彦云已经满头大汗、满身灰尘地从岩壁上下来了,眼神中有兴奋。“我和一格早上徒手爬了一把,旁边的58。”58对于这俩人来说确实太简单,又是昨天beta过的线路。郑成岭知道梁牧也不拍摄无保护攀登,还有点胆战心惊,就转过头看梁牧也,可后者没太多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其实两个人之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钟彦云去徒手无保护攀登的时候,从来不会事先告诉他。郑成岭道:“那……开拍吧。”正式要拍摄的练习线路被《星战》粉丝一语双关地取名为skyalker(天行者),是号称斯阔米什最经典最漂亮的横切线之一,一共五个绳段,最高难度59。这条线是跨度较大的横切,站在线路时,是看不到完攀的终点的。钟彦云就接道:“图拿过来我看看。我先帮你把主锁挂上,静力绳放下来,在拐点设置保护。”这条线没法从后面绕到山顶,要么摄影师背着器材自己爬上去,要么得有人先红点了,找到稳妥的地方插入岩塞,再把绳子放下来,把摄影师吊上去。梁牧也却说:“稍等一下。”郑成岭又抬头看,差点以为梁牧也刚刚听到“无保护”几个字,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可那个人抬手指了指岩壁,说:“横切线不太好拍,就这么看,看不出来哪个角度定点会比较好。我得自己爬一下。”钟彦云的眼睛里露出久违的笑意。他也没多问,只是说:“好。那我俩一起吧。我领?”梁牧也却说:“我可以。你先在底下歇会儿。”郑成岭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外套脱下来,鞋子穿上了,坐在地上数岩塞的数量。“天行者“是条传统攀线路,岩壁上面没有任何挂片。因此,作为先锋的任务更艰巨,不但要爬上去,还要一路安排好保护点。等梁牧也爬上去以后,钟彦云专注给他放绳。郑成岭在旁边悄悄说:“牧也不是三年没摸石头了吗。前几周在密云天仙瀑,我问他上不上,他还说不上。”“可能那天感觉不好,”钟彦云给他放了一米的绳子,在心中默算长度,并再次低头检查梁牧也的绳尾结,“他心里有数。”正说着话,处于二十多米高空的梁牧也一个dyno(动态动作),吊住旁边的着手点。石壁另外一侧的抓点被早上来过的其他攀岩者的镁粉染白了,有点像开卷考。“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可能感觉上来了?看你们爬的手痒了吧。”郑成岭边说,边暗自许愿,希望梁牧也这个感觉能持续到回国,最好能心动到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贵州。横切段离地面不算太高,梁牧也三年没爬,放保护的时候很是保守,估摸着最高冲坠距离也就一两米。慢点是慢点,但一步步得走稳当了。刚才钟彦云爬完徒手无保护路线回来之后那个兴奋的样子,确实是又让他想起当初年少时。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若真是打定主意不爬,怎么着也能拍。本来就是拍摄训练阶段,又是在其他场地,没必要精益求精。可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去试试吧,也没什么的。他爬完第四个绳段,岩壁有个天然的凹陷,凹陷里面又有个凸起的圆石,像眼眶里的一只眼睛。当地人管这个叫“上帝之眼”。他就站在那里,等钟彦云跟上。从此处放眼望去,他右手侧是蓊蓊密林,左手则是辽阔海湾,初升的太阳正在驱逐晨雾。在岩壁上的时刻对他来说总是绝对静谧的。悬于半空中,他更能看清身边的虚虚实实。征服、占有、吸引,本质上是同一种感觉。现在想来,池羽那天晚上看自己的目光,和从钻石碗顶滑下来之后摘掉雪镜那时候无异。那是种不顾一切地想要一种东西,燃烧自己也要把命运握在手里的劲头,就为了一场比赛,一次机会,一个瞬间。他之前觉得这种眼神让他想起年轻逐梦的陈念,可也不是陈念,也不是钟彦云,不是其他任何别的人。倒像是当年的他自己。作者有话说:ke skyalker 卢克€€天行者,《星球大战》男主。第38章 新衣“天行者”最后两个绳段的景色,用美轮美奂来形容绝不为过。路线定级59,但是花岗岩有些湿滑,梁牧也在心里默默给它升了个级,得有510。上去以后,他才庆幸自己是亲手爬了,要不,只透过取景框看这风景,难免遗憾。他在顶上呆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甚至让郑成岭把早饭帮他和钟彦云扔上来,享受这片刻清闲。吃完,他才开始布置拍摄需要的绳索系统。攀爬时为了提供弹性的冲坠保护,要统一使用动力绳,而拍摄时候需要稳定,要用静力绳,二者完全不同。梁牧也许久不野攀,今天先锋红点一次,一个人布了快一百米的线,又扛着二十多斤重的c300、电影镜头和稳定器高强度作业好几个小时,下来的时候肩膀都有点酸。结束时,攀登队员之一的黄鹤先跑过来看画面。黄鹤今年才二十三,是钟彦云的老乡,也是一行人里的老幺,也算是“梦之队”一众孤僻攀岩大神里面少见的“正常人”。他性格活泼,是个乐天派,总开口闭口就叫他“梁导”。梁牧也就没着急拆相机。黄鹤边看边夸他:“梁导牛逼。这色彩,这还原度。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帅,来来,赶紧让我照一张……”“发给女朋友是不是,”梁牧也两天就跟他混熟了,也知道他的所有八卦,“等我一小时,回去给你导出的,这可是4k高清。”他让黄鹤一个人回看视频,也去车上,取了自己的手机来看。北京时间已经早上,又是三十多条未读,他强迫症一样点开每一条,直到最后€€€€最早的一条是今天早上。来自那个搞怪的头像。池羽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个信封,放大一看,好像是来自tests foundation,那个环保自然基金会。池羽言简意赅:“奖金到了。请你吃饭?”梁牧也就回他:“刚刚一天在山里没看见。等我出来的。”他一边打字一边想,池羽还挺较真这一顿晚饭,他要真那么较真,怎么不直接请自己再住一晚上五星级度假酒店。他图的当然也不是那个酒店。池羽紧接着回:“那你什么时候出来。”梁牧也说完,打开日历一看,竟然再有两天就大年三十了。他倒是另起一问:“过年什么安排。”池羽那边,“输入中”了好一会儿。梁牧也想到,他看着也像是自己一个人住,这边没有家人吗?难道他是一个人过春节?远处,黄鹤看完片了,正在旁边喊梁导收机器。这台c300他是租的,可不敢让别人上手,就先过去把机器拆装好。等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直接给池羽打了个电话,问他过年的安排。池羽就说:“我小姑带着我两个表妹来这边玩。我可能就……带他们滑滑雪吧。”梁牧也第一反应就是他那只打着石膏的右手:“你胳膊这样,还陪他们滑啊。”“之前都说好了的,不好为了我临时改计划,”池羽一听被质疑,还有点着急,“她从小到大都帮我挺多的……而且,就是教课,没事的。我穿step-on和tls的鞋,都是可以单手。哦对,他们也不用我开车,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梁牧也一听他小嘴一张,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就知道他是紧张了。可他本意也没想把他弄紧张。“他们什么时候到?”池羽这才说:“后天。”“三十儿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嗯。”“那之后呢。”“我看电视吧。除非你要……”池羽咳了一声,想说“预支上课费用”,可就是开不了口。在讲荤话这个方面,他跟梁牧也可能差着天文量级。郑成岭还在他副驾坐着。梁牧也很有先见之明,在这个点儿上断了车载蓝牙,从听筒里对着他讲话:“吃完饭跟我来包饺子吧。吃第二顿。”池羽想了想‘包饺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常年在国外生活,在有些事情上是有点脱节。“那……就咱俩?你不跟程洋他们过?”“不跟程洋他们过,跟我别的朋友。我们打算在山里包饺子。怎么样?”池羽稍微有点失落,可还是答应下来。去机场的车程很短,池羽最后还是自己开车去接的。他把固定三角巾拆下来,座椅再往前调一档,右手就能轻轻搭着方向盘。也没有梁牧也想的那么严重。他开了会儿车,觉得他右手的活动范围还挺大。池煦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今年十二岁,都是女孩。名字还是池羽那个学东亚研究的教授爹起的,一个叫池一飞,一个叫池一鸣。池羽还记得池煦刚把她俩从国内带到加拿大的时候,池羽自己不过才十岁,隔着餐桌看着布丁大的两个小不点叽叽喳喳。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他不明白其中典故,就低头,使劲翻自己的中文词典。他父亲池勉在那之后就回国发展了,他本来也没有计划留在加拿大。正好小妹和当时池一鸣、池一飞的父亲离婚,要一个人带着姐妹俩移民,他就帮池煦办完了全套手续,还把房子留给了她。当然,池煦后来知道,这一切是有个附加条件的,就是小池羽。池勉对池煦说,这孩子省心,冬天往滑雪冬令营一扔,再有几年就可以自己开车去回。你给他留一顶屋檐睡,让他吃顿饱饭,就可以了。也确实如此。池煦总说池羽懂事,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送一鸣一飞上学。那时候刚落地的她英语不好,外出办个事还得戴上这个小翻译。再后来,池煦开了个服装商店,池羽就去店里给她打下手。后来在雪板店,这段经历还派上了用场。算起来,池羽得有三年都没见到她们。池煦先把姐妹俩赶到后座,池羽下车,单用左手帮他们提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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