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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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宇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光,不以为意,推了推眼镜对宋景宁说:“催眠治疗之后,你的记忆也会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被唤醒。如果你偶尔出现对周围的事物有陌生感,或者其他你无法记起的碎片化影像,都是正常的不要害怕。”宋景宁做完了治疗,情绪也放松了很多,对着贺东宇弯曲了两下拇指,用手语说了句:“谢谢。”贺东宇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哦,这是谢谢的意思吗?如果宋律方便的话,以后每次治疗之后,你也可以教一点手语,我很感兴趣。”宋景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人家打了手语,急忙拿出手机要打字,被贺东宇轻轻按住了手,语气带笑地说:“没关系的,只是这个请求太唐突了,不知道宋律愿不愿意教我?”宋景宁轻笑了一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搭在一起,放在下巴上,点了点头。贺东宇有样学样地也做了那个动作,哄着宋景宁似的恍然大悟地说:“这是愿意,对吗?”宋景宁笑着点头,贺东宇也笑,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宋景宁转身对贺东宇微微颔首,那是个告辞意思。贺东宇识趣地没有继续送,只说:“路上小心,期待跟宋律的下一次见面。”宋景宁转身走出了医院大门,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夕阳在天边慢慢沉下,久违的宁海市被一层温柔的光笼罩着,金红耀眼,好久没有回来了,宋景宁一时间感慨良多。晚高峰不好叫车,但他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治疗结束之后要自己走走,所以拒绝了周子御派车来接的好意。他刚走下台阶,冷不防地被人一把抓住手臂拖到了大楼的拐角处。变化来得太快,宋景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抓着双臂抵在了墙壁上。两人就这样站在落日余晖中长久地对视着,周围环境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远处传来轻微的车流声和树叶的摩挲声。“宋律虽然记性不好,心还挺花的,这么快就有新欢了?我刚才就在二楼站着,你和那医生从我身边走过去愣是没看见我,聊什么了?这么投入,说来我听听。”秦悦两手撑着墙,高大的身躯完全将瘦弱的宋景宁圈在身前,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面容冷峻地看着他。秦悦伸臂的时候,黑色衬衫袖口刚好露了出来,一颗钻石袖扣泛着剔透纯净的光,宋景宁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那袖扣他带着真好看,宋景宁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在看什么?”秦悦见宋景宁的视线定在他的袖扣上,一脸骄傲地说:“哦,袖扣啊,别人送我的。”紧接着秦悦靠近宋景宁,伏在他耳边,耳语道:“阿宁,你说送我袖扣这人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喜欢我啊,不然谁会无缘无故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啊,你说,你说啊。”宋景宁脸颊有些发红地推开他,用手语说:“我不知道,对了,你怎么在这?”“这么快就想倒打一耙了?”秦悦勾唇一笑:“下次见到小秦总你千万提醒他,又不是老年人,手机音量别调那么大,不过我相信他这次绝对不是‘故意’把你的行程漏给我听的。”宋景宁瘪嘴腹诽:阿晏这不靠谱的,袖扣的事儿估计也瞒不住了。戏弄完宋景宁,秦悦可算爽快了,他适时收回手臂后退一步。刚才两人离得太近看不清全貌,宋景宁这才发现秦悦瘦了不少,将近半个月没见了,他不由得担心,秦悦这是怎么了?秦悦看得出宋景宁的心思,但他没打算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宋景宁。托人送来的袖扣以及他的行程时间正好碰上自己的生日,宋景宁的意思秦悦再清楚不过了。有些事,心照不宣才是成年人该有的分寸和体面,半个月前的那点龃龉,也就算是翻篇了。秦悦知道他心思重,这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没辙的事儿,所以他没给宋景宁胡思乱想的时间,紧接着问:“回宁海怎么也不告诉我?这次不打算见我了?”宋景宁用手语说:“我来复查,很快就回去了。”秦悦紧盯着宋景宁的眼睛,冷声问:“所以,是真不打算告诉我?”半晌,宋景宁半垂着眼睫摇了摇头,用手语说:“本打算晚上约你吃个饭的,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不管这话是不是宋景宁的随机应变,秦悦还是心口一热,他拉起宋景宁的手往停车场走,非常自然的,好像他们两个就是刚刚一起下班的小夫妻一样,问:“现在我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吧,阿宁想吃什么?”宋景宁停住脚步,秦悦回头看他,就见宋景宁用手语说:“面,手擀面,我给你做。”第66章 你爱的是谁?“嘀嘀嘀€€€€砰€€€€”躺在卧室床上的周子御皱着眉,难受地睁开眼。他难得准时下班,本想睡个好觉,可还是被吵醒了。先是听到了门口智能锁解锁的提示音以及巨大的关门声,紧接着是嘭嘭两声闷响,鞋子毫无教养地被丢在玄关地上,他就知道秦晏又喝多了。不是秦晏刚天黑就喝多了,是昨天在‘迷夜’跟他那帮二代朋友们聚会,一直喝到现在才回来。从临江看望宋景宁回来宁海,两人之间就不太痛快,算不上吵架,也算不上冷战,就是秦晏单方面不高兴。周子御知道这也怨不得秦晏,这个月他实在太忙。往往是他回来的时候,秦晏已经扛不住困倦先睡了,或者秦晏早上已经去了公司,周子御自己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经营律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虽然周子御一直很忙,但一般也都能在晚上九点之前到家。但最近一个月,他几乎每天回到家里时都已经是凌晨时分。他俩都清醒着见个面,能腻歪一会儿,还是上次去临江去看望宋景宁的时候。然而,这竟也是他们之间矛盾的导火索之一,因为那对钻石袖扣。两人从临江回来的第三天早上,周子御上班前在衣帽间里换好衣服挑选袖扣的时候,他对着宋景宁打算送给秦悦的那两枚钻石袖扣发了一会儿呆。就这一会儿,被特意早起送他出门的秦晏看在了眼里。“怎么了?宁宁没送过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吗?吃醋了?”秦宴抱臂靠在衣帽间的门框上盯着周子御看。他穿了件宽大的黑色t恤,下面只穿了内裤,一双长腿兼具纤长的肌肉线条和力量感,配上他的高鼻、狼眼,这长相和身材,可以直接拉去拍内衣广告了。周子御最近确实有些冷落他,虽然这并不是故意的,他知道秦晏说的也是气话。他不想火上浇油,走过去,一双冷锐藏锋的眼睛里平静无波,他勾着秦晏的后脑跟他接了个浅浅的吻。两人擦肩而过时,周子御又像大人惩罚孩子似的在秦晏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胡说,那是我弟弟。”奈何秦晏不买账,冷笑了一声,揶揄道:“周律癖好倒是与众不同啊,对弟弟才念念不忘吗?这难道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我都想当你弟弟了,早知道咱俩就拜把子当兄弟,你也能省下十克拉的钻石钱。”周子御最近本来就为了工作焦头烂额,秦晏还给他拱火。他耐心用尽,不再客气,从床头柜上拿起手表,扣好表带,头也不回地冷声道:“看不惯就滚回你自己家去。”打那之后,虽然两人都没再提这茬,但也不算真正和好。明知道周子御和宋景宁确实只是亲人之间的感情,但看到周子御盯着那对钻石袖扣时,略带遗憾的表情,那一刻的嫉妒,已经足够让秦晏失去理智。三年的相处,秦晏早已把宋景宁当成兄弟看待,他也不想失去周子御,因为周子御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母亲之外,唯一真心爱过他的人。4月11那天,秦晏亲自把宋景宁送给秦悦的袖扣送到了源信。出于私心,他顺道还把宋景宁来宁海的行程漏给了秦悦,但只说是复查,没说是做记忆恢复的治疗。把宋景宁的托付办好,秦晏就直接去‘迷夜’跟朋友聚会了,这一聚就到了第二天晚上,足足一夜一天。周子御这天能在六点准时下班,是因为他持续工作将近一个月,劳累过度身体报警了。一下午都头痛头晕,身体无力,还很焦虑暴躁。助理潘顺心没及时把车送去保养,就惹得他大发脾气。见潘顺心在茶水间委屈得狂喝黑咖啡,中凯的主任过来安慰,说周子御估计是到了更年期,夫夫那个什么不和谐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还有你别喝这么多咖啡,晚上会两眼放光睡不着觉。潘顺心瞥了一眼老主任,心说我老板才38岁正当年,您都50了才更年期呢,不然怎么对症状这么了解?嘴上却说,主任您是不是心疼咖啡钱?我三十岁的人了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打工人赚这点窝囊费容易么,还不能喝您几杯咖啡回回血?老主任说喝吧喝吧,总之这几天别惹那姓周的,没看见我都绕着他走吗?这时,秘书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到茶水间拉着潘顺心就跑,一边小跑一边嘱咐:“老板说今天准时下班,你快去准备吧。我刚才看他一直按着太阳穴,估计是身体不太舒服,你别大意了,路上看他实在难受就带他去医院看看,别拖着。”潘顺心开车送周子御回家的时候,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的状况,周子御坐在宝马后排座位,微仰着头,枕着头枕闭目养神,气色很差,嘴唇是灰白的。等到了家楼下,周子御下车的时候身体一晃趔趄了一下,被潘顺心扶住:“老板,去医院吧。”周子御身强体健,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不觉得自己这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他现在只想立刻躺在床上睡一觉,他扶额摇头拒绝了潘顺心的建议,直接上了楼,躺下还没睡一个小时,秦晏就回来了。可能是扔完鞋子才看到周子御放在玄关的鞋子,有点意外人怎么回来这么早,但他走进屋里时的脚步声明显放轻了很多。秦晏没着急进卧室,先坐到西厨岛台边喝了杯水,他晃着杯子坐在真皮吧椅里在等着什么,好像又有点怕自己失望。还好,两人还算默契,周子御先让了步。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是个好信号,可他还是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情绪和状态,掀开被子下床,开门走了出去。“回来了?”两人并没有对视,周子御穿着真丝睡袍,衣襟半敞着,绕过岛台在秦悦扎手的寸头上摸了一把,直接进了厨房。他轻车熟路地给秦晏煮冰糖红枣雪梨汤,每一次秦晏喝多了,就想这一口。“嗯。”秦晏应了一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周子御要给他炖汤,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他本就是烟嗓,酒后更加沙哑魅惑。周子御也不得不承认秦晏的声音特别勾人,这也是当初周子御被他所吸引的原因之一,他背对着秦晏勾着嘴角笑了笑。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厨房里周子御用水果刀削雪梨的沙沙声。他有点强迫症,水果削皮从来都是不断的。但无奈今天头晕的厉害,手上也失了准头,断断续续的梨皮和坑坑洼洼的果肉让周子御直皱眉。梨切细丝,红枣去核,加入冰糖,放纯净水在汤煲里煮开就好了。秦宴坐在岛台边上听着背后的忙碌声,期待着周子御质问他为何彻夜不归就知道鬼混,但他什么都没等到。先动心的人总是输家,终于他耐不住这种让人心里发沉的死寂,借着酒劲儿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周子御。背后那力道一冲,周子御手里的冰糖散落了一地,身后的人还没换衣服,身上是烟酒参杂着各种香水的混合味道,并不好闻。周子御的身体疲累到甚至懒得贡献一个表情,便任由秦晏抱着,有些呼吸不畅。他重新从糖罐里抓了一小把冰糖放进烫煲,盖好了盖子,声音有些无力地说:“在酒吧喝了一夜还不够你闹的吗?又发什么疯,洗澡去,一身烟酒味。”秦晏的额头抵在周子御的后颈上,他头发浓密,发质偏硬,一茬茬地扎着周子御的脖子并不太舒服,周子御低头看着他抱着自己越发收紧的手,嘲笑道:“就你这样成天胡闹,以后怎么管理丽景,要不你收拾收拾退出管理层,每年拿分红,继续当你的浪荡子算了。”秦晏却格外执着,好像没听见一样,伏在周子御耳边,轻声问:“子御,你爱我吗?”周子御眼前越发模糊,急喘了几次,尽可能地耐着性子说:“阿晏,别闹了,我今天……”秦晏酒气未散,脑子也不太清醒,他就是成心想借着酒劲儿要吵一架,哪怕是吵架也好过冷战。“爱我还是爱宁宁,说。”他骨子里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面对周子御和宋景宁这对兄弟,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什么都能忍让。这句话秦晏几乎是怒吼出来的,震着周子御的胸腔,刺到了心里。“阿晏,你先放开我,我头晕,你自己看着点汤煲的火,估计十五分钟就可以喝了。”周子御也认为该跟秦晏好好谈谈,但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说完这句话,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周子御,你他妈的真是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了,说句爱我就那么难吗?当年宁宁快死的时候,你抱着他哭成那样。我秦晏对你们兄弟俩算是掏心掏肺了吧,就连你一句好听的话都得不来吗?”秦晏喝了酒,又在气头上,没注意周子御的身体跟平时的不同,他松开手,转身就走,但不是回房间,而是往门口的方向走。“阿晏,你到底怎么……”周子御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往前虚抓了两把,好在抓住了岛台的边缘,才撑着没倒下去。秦晏已经转过客厅走到了玄关。周子御强撑着往玄关的方向走,他感觉自己眼前的影像越来越虚,他的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似的难以呼吸,只来得及叫一声:“阿晏。”就倒在了地板上失去了意识。第67章 爱意锦粼苑门口的那家进口超市里,秦悦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将宋景宁搂在怀里护着,要不是因为宋景宁是个大男人,秦悦都想把他放在购物车里推着。每每这个时候,秦悦总是悔恨,为什么自己偏偏比宋景宁小八岁,为什么不是大八岁,甚至大十八岁都行。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会比现在有更大的能力和更高的地位,他就能把宋景宁当孩子一样养在身边。他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宋景宁每天要做的就是吃和玩,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对他的深深爱意。总之他看不得宋景宁再受一点苦,遭一点罪。宋景宁不知道秦悦对他已经疯魔到了何种地步,秦悦曾在网络上搜索有没有变小药水,他幻想着可以把宋景宁放在兜里随身携带,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了。购物车已经被秦悦堆得满满当当,两箱车厘子,三盒白草莓,叠罗汉似的落在四盒牛肋排和一箱酸奶上摇摇欲坠,零食根本不知道拿了多少,眼花缭乱五颜六色的一车,看着就像要去逃荒,引人侧目。宋景宁看着那一购物车的零食、水果就额头冒汗,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用手语问:“小秦律师,你平时买东西也像进货似的吗?”秦悦这几年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和宋景宁一起逛超市,买菜,然后回家一起做饭吃饭的平凡日子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嗯?”秦悦先是一楞,然后抓了抓后脑的头发,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哦,我是想着给赵律也带回去些,他一个人在临江工作挺辛苦的。”宋景宁满头黑线团,无奈地用手语说:“临江那边也不是深山老林,什么都有的,我知道他辛苦,回去会给他买。你买太多了,家里冰箱也放不下,多浪费,快放回去些。”“家、家里?嗯嗯,家里好,放不下我再买个冰箱回去。”秦悦的耳朵就听进去这么两个字‘家里’,先是傻兮兮地笑,然后幸福得说起话来尾音都飘了。“啊€€”宋景宁瞪着秦悦在他手背上轻轻掐了一把,让他清醒清醒。秦悦一个激灵算是回魂了:“放回去,听你的,都听你的。”他推着购物车转过一个货架,趁着人少,低头在宋景宁的脸颊上偷偷亲了一口。宋景宁脸皮薄,做不出在公共场合与情人公然亲热的事儿,但小半个月没见了,秦悦满心满眼只有宋景宁一个人,什么都顾不上了。见宋景宁耳朵尖儿都红了,就更加助长了他肆虐的心。秦悦本就是将人搂在自己身前,他轻轻捏着宋景宁的下颌将他的头转过来跟自己接吻。超市里卖水果的区域人不是很多,他们两个站在货架的顶头,宋景宁被卡在购物车和秦悦的胸膛之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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