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人心不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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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府城到杜家村,坐马车最快也要三天时间,秋华年他们不赶时间,让马车松松快快地走,时不时停下修整一番,花了五六日才抵达漳县。
这一路上,他们每停一个地方,都有人闻名而来,有的试图送礼结交,有的想沾一沾文气,好回去吹嘘。
杜云瑟一律全部回绝了。
他如今是有了官身的举人老爷,哪怕不假辞色,那些人也都客客气气的,不敢露出不满。
马车终于到了漳县,秋华年揭开绣着漂亮花纹的车帘,看着外头。
“快一年没回来了,县城好像没什么变化。”
金三坐在外面笑道,“乡君说笑了,才一年时间能变多少呢。”
一大队马车驶入漳县县城,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秋华年他们打算在县城里吃口热饭,休息一下,再回杜家村。村子已经近在眼前了,没那么着急。
进到县里后,秋华年让金三下去打听如今县城哪家食肆味道最好。
金三应了一声,没走出两步,秋华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敢问车上可是杜解元与齐黍乡君?”
秋华年重新揭起车帘,看见外头站着清福镇上纸笔铺子的老板。
“王诚?王老板今日在县里?”
王诚看见车里的秋华年和杜云瑟,喜笑颜开。
“到底是贵人记性好,还记得我呢。”
秋华年刚穿越来的时候,家里非常穷,靠着清明节前给王诚画祭纸,赚了对当时来说不小的一笔钱。
王诚结算工资很爽快,还帮作画的秋华年买吃的,对于他,秋华年印象很不错。
王诚主动问道,“解元和乡君这是要回乡探亲?”
“云瑟中了解元,我们回来祭祖,顺便住些时日。”秋华年说,“在县里吃口饭,休息一下就走。”
王诚邀请,“我带贵人们去个好地方,那儿的饭好吃,还有个大院子能把马车全部停下。”
“是我一位友人新开的食肆,乡君肯定喜欢。”王诚卖了个关子。
秋华年自无不可,王诚在前面带路,金三和其他人慢慢赶着马车跟上。
王诚带着他们一路走到偏向南城的地方,在一座两层的小楼前停下。
“孟二哥,来贵客了,快出来瞧瞧。”
秋华年愣了一下,看见许久没见的孟武栋从里面出来了。
后面马车上,孟圆菱听见声音已经跳了下去。
“二哥?二哥!你什么时候在县城开食肆了,我都不知道!”
孟武栋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我怎么瞧着菱哥儿好像长高了?看来云成把你养得不错。”
云成下了马车,和孟武栋见礼。
孟圆菱现在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了。
他双手叉腰,摆出气势,“别说我,快说你的食肆是怎么回事?”
孟武
栋咳了两声,“是这个月刚开的,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而且这也不是我的食肆,我只是出了些钱,占了点股。”
孟圆菱眯起眼睛,直觉告诉他有情况。
孟武栋告饶,“好了好了,别审问我了,你们这么多人,快把马车停到后院去,进来点菜吃饭,这顿我来请。”
菱哥儿出去大半年,怎么好像聪明了不少?
孟武栋嘿地笑了一声。
秋华年和杜云瑟下了马车,与孟武栋叙了几句旧。
孟福月等人也不知道孟武栋在县城里弄了座食肆,又是称奇,又是调侃。
一大群人在一楼大堂里落座,这会儿不到饭点,食肆里没几个人。
秋华年让孟武栋捡些家常菜上几桌,他们舟车劳顿了几日,不适合吃太油腻的。
孟武栋下去安排,孟圆菱凑到秋华年身边嘀咕。
“华哥儿,我怎么总觉得二哥有事情瞒着我呢?你快帮我想想。”
秋华年笑着看了眼云成,云成不动声色地把孟圆菱拦腰拉了回去。
“哎!哎!”孟圆菱抓住云成的手,“干嘛呀!”
“先好好吃饭,待会儿我们问二哥。”
孟圆菱点头握拳,“一定要好好问他!”
云成拿起桌上的果子,投喂进孟圆菱口中。
等了几刻钟时间,孟武栋和跑堂的一起上了几大桌子菜,按秋华年所说,都是些家常菜,不过味道非常到位,量也不小。
这家食肆开在城南的平民区,装修也简单质朴,走的是平价多销的路线。
与孟武栋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这家食肆的老板,同时也是厨娘。
“见过乡君,见过举人老爷,贵人们没有点菜,我就按自己擅长的做了,贵人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觉得有不好的地方提点我一二,就是我的造化了。”
这姑娘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布衣,腰里系着围裙,袖子用襻膊束至手肘,下巴尖尖的,看上去很是干练。
秋华年很欣赏她说话利落、热切又不谄媚的态度。
“孟二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友人?”
孟武栋赶紧说,“她叫沈赛,是跟着寡母从隔壁县嫁过来的,先父是厨子,学了一手好厨艺。我在县城里卖东西的时候认识了她,一拍即合,各拿了些钱,开了这家食肆。”
“这才开了不到十日,连正经名字都没定呢。”孟武栋这话是给孟圆菱解释的。
孟圆菱抱着胳膊噘着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沈赛姑娘的名字在这个时代有些奇怪,不像是给女孩起的名字。
不过秋华年没有多问,只要自己喜欢,什么名字都是好的,不用非得规定男孩该叫什么,女孩该叫什么。
秋华年看见沈赛,再看看孟武栋瞧向沈赛的眼神,把孟武栋在瞒什么猜了个七七八八。
孟圆菱也明白过来,凑到云成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孟武栋罕
见地有些尴尬,?虎??偛?
apapapldo乓n?恏????1212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如果觉得好吃的话,咳,能不能给我们这食肆起个名字,再请云瑟写个牌匾啊?”
孟武栋搓着粗糙的大手,脸色涨红。
虽然他和华哥儿家交情不浅,按往常的相处,开这个口不难。
但华哥儿毕竟成了乡君,云瑟又是连县令都要郑重礼待的解元老爷……
“劳烦孟二哥备下笔墨,用过饭后我便来写。”杜云瑟开口。
这是他一路以来第一次答应为人写牌匾。
秋华年也笑道,“名字我来起,就叫赛百味怎么样?”
“好、好,都好。”孟武栋连忙说。
沈赛也笑着连连道谢。
秋华年有点收不了场,“赛百味这名字……是我开玩笑的,我再想一个吧。”
孟武栋不解,这名字分明很好,怎么成了玩笑?
秋华年总不能说,这是另一个世界一家卖三明治的连锁餐饮的名字,只能打了个哈哈。
然而或许是赛百味这三个字太魔性了,他一时竟想不出来别的合适的了。
沈赛见状说,“乡君说是开玩笑,但我却觉得这个名字既好听又和我有缘,乡君要是不介意,我就选它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秋华年自然没别的话。以后裕朝就要有一个由他起名的赛百味了,这么一想,还挺有趣的。
“待会儿把这个名字写帅点。”秋华年低声给杜云瑟说。
杜云瑟含笑点头。
一行人吃完了饭,杜云瑟挥笔写了牌匾,车夫们把马车赶出来,准备再次启程。
孟武栋出来送他们。
他对孟圆菱说,“你回去后在杜家村住几日,也回家里来住几日,反正离得近很方便。”
孟圆菱拉着自家二哥的袖子,“我回家里,你可也要回来,有事情问你呢。”
孟武栋脸上一苦,“菱哥儿,算二哥求你了,你在家可千万不要乱提赛姐儿的事。”
“为什么啊?你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爹娘都急呢,这不是好事吗?”
孟武栋赶紧比手势让孟圆菱声音低一点,左右看看,确保沈赛没在旁边没听见。
“唉,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回去找个机会给你说,反正你先别乱提。”
孟圆菱不明所以,只能点头。
马车离开漳县县城,又走了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了杜家村。
秋华年揭开车帘,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心里像有涓涓细流不断流淌。
他拉杜云瑟过来一起看。
“你瞧那里,有次我们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半路骡子脚掌不舒服,不走路了,我们就在那儿下了骡车休息了会儿,你给我摘了柳条和野花编花环。”
“还有那里,那条小溪的水特别凉快,里面还有河虾,你扶着我踩水玩,我一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摔了,吓得你黑了几天脸呢。”
“快看快
看,前面那是不是我们的地?”
apapapldo???葞?桑??豛虎????????豔?ふ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秋华年兴奋地说着,回忆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从靠近杜家村起,嘴几乎没停过。
杜云瑟充当着最完美的唯一听众,单手揽着秋华年的腰,唇带笑意。
那些珍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随着秋华年的声音,如花朵般绽开。
说累了后,秋华年向后靠在杜云瑟怀中。
“云瑟,我……”
他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杜云瑟放下车帘,低头深深吻住他的唇瓣。
……
真正到达杜家村村口时,已经快到傍晚了。
有人远远看见他们的车队,跑回去通知,村里所有人都来村口迎接本村的举人老爷和乡君。
杜氏一族的族长杜珍禾拄着拐棍,站在最前面。
一年不见,他苍老了不少,腰背没有那么挺直了。
时间在老人和小孩身上总是过得更快些。
秋华年瞧见村里好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一截,有的到了青春期,甚至让他不敢认了。
杜云瑟和秋华年下车后,族长快步上前,杜云瑟和后面的云成忙扶住他。
族长拍着杜云瑟的胳膊。
“好、好!我们杜家村出了位举人,还是解元,泉下列祖列宗若知道,不知该多高兴啊!”
“我百年之后,也算有脸去见先人们了。”
杜云瑟说,“族长老当益壮,何必作此不祥之语。”
族长大笑着摇头。
“到了我这个年纪,能活多久,早就看开了,控制着自己别老糊涂犯大错就难得了。”
知道杜云瑟一家要回来祭祖,他们家的院子早早就由孟福月带头收拾过一遍了。
秋华年等人开门进去后,看着熟悉的生活场景,一时无言。
金三、金婆子和珊瑚忙着清扫不明显的灰尘,再把行李搬下来,按主家的生活习惯摆放好。
院里那棵盖宅子时移栽的桃树长大了一圈,叶子还没落完,石桌和石凳上有了一点点细微的裂痕,但不影响使用。
秋华年走进正房转了一圈,一切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金三从村后小河打来水烧热,金婆子铺好床铺,让劳累的主家先洗漱休息一会儿。
秋华年嘱咐道,“路上辛苦了几天,你们也都累了。你拿钱去邻居家买些家常食材,随便做些吃的对付一下,今日大家都早早休息吧。”
金婆子笑着应是。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齐黍乡君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家。
半年前被乡君看中买下来,真是他们爷孙三人的造化。
秋华年原本以为自己许久没回来,会睡不惯。可实际上,洗漱完后,他脱了外衣,脑袋刚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杜云瑟回头,看着上一
秒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毫不设防的睡姿,走过去帮他掖好被角,俯身落下一吻。
他熄了灯,上炕后将同床人紧紧抱在怀里,秋华年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声,没有挣扎。
从第二天起,秋华年和杜云瑟就忙了起来。
杜云瑟拿着拟定好的族规找上族长,商量细节。
秋华年一边在家见各路上门贺喜的人,一边还要检查祭祖相关事宜。
杜家村的文曲星解元和乡君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漳县,引得无数人蠢蠢欲动。
胡秋燕带着儿子云康回家后,见丈夫宝善再没提有的没的,心里松了口气。
谁知才好了没两天,宝善就神神秘秘地关上门和她说事。
“娘子,你看这根银簪子怎么样?这可是花了足足一两五钱银子打的,上面还镶了两颗珍珠呢。”
胡秋燕避开他在自己发髻上比画的手。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不都说让你别乱收东西了吗?”
宝善表情讪讪。
“人家也是想和我交个朋友,不收多不好。”
胡秋燕不信,“你老实说,你那‘朋友’要云瑟和华哥儿帮忙干什么?”
宝善见瞒不过去,只能交代道,“就是想请云瑟给自家铺子写个牌匾而已,动动手指头的事,哪就难倒他了?”
“我听说他们给清福镇的孟家老二都写了,怎么着,无论是论亲疏远近,还是论过去的交情,难道咱们家比不过孟武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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