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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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奥尔良被攻下,那帮野蛮人就能立刻挥军南下,直指希农。  奥尔良是法兰西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法兰西的前途将不堪设想,整个王室都得跟着完蛋。  这样的困境已经维持了半年之久,如果仍然拿不出相应的解决对策……恐怕距离奥尔良城破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请……安、安静一点……”王储微弱的声音,轻易就被臣下的喧嚷盖过。  没有人理会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根据一直以来的王室传统,王储会在兰斯加冕为王。  自此君临法兰西,享有一国的赞颂与子民的供奉。而贵族,自当效忠于他。  但是,现在的加冕地兰斯被英格兰人占领。  因此无法按照传统在兰斯加冕的查理,显然不能够让那些古板教条的贵族看好。  外忧内患,这种情况下……就算明天查理的权柄就会彻底崩毁也并不稀奇。  就连军队都充进去了大量来着各个国家的雇佣军。  于事无补的昂贵财物与宫殿,良莠不齐的松散军队,心思各异的大臣。  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有。  没错。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昂里耶,我该怎么办?”查理紧皱眉心,将信任的目光投向身侧的观星者。  名为‘昂里耶’,预言了救国之人贞德的观星者,并没有给出他所效忠的这位君主应有的回应。  他低着头,额上的冷汗微微打湿了卷曲的鬓发。  而贴于双腿两侧的手,则在颤抖。  不用想也知道,那张埋于阴影中的脸,定是无比苍白。  “昂里耶?”王储抬高了声音。  “是、是的,我的主人。”昂里耶退后一步倾身道,将姿态放得极低,“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查理的目光一反先前的怯弱,含着淡淡的威严,却又不至于有压迫感。  观星之人错开王储的目光,将脊梁弯的更深了:“必知无不言。”  “那个会拯救法兰西的人,是谁!?”王储查理扬声呐喊,语句高昂。  如誓师一般,热烈昂扬的音调。  他看上去比鼓动人心去背水一战还要激动,热血滚烫。  这一刻,他是比主教更虔诚的信仰者。  高台之上的王储,这场戏码的唯一演出者。  他的臣子充当了观众,看着查理的悲欢,并献出长短不一的叹息。  他们渐渐进入状态,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形,昂里耶连忙配合道:“那个人是——让娜€€达尔克!”  “让娜€€达尔克在哪?”查理问道。  昂里耶感到自己用以发声的部位满是滞涩,即便张开嘴巴,也无法顺畅的流出语言。  “我……”他艰涩的挤出一个音节。后脊处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打的透湿。  “回答我,观星之人昂里耶。”查理丝毫不在意下属的艰难,紧紧追问。  台下的臣子声音寂寂,身后的王庭侍卫吐息粗重,右侧的君主步步逼迫……所有人都在等他给出答案。  而这一切,全部都让昂里耶感到眩晕。  “贞德……已经……”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显然,王储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难不成贞德离开了法兰西,去效忠英格兰人去了吗!”  君主震怒。  昂里耶双腿一软,差点跪伏下去。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终于不再模糊其词,给出了无比精准的答案。  名为栋雷米的小村子,得到勃艮第帮助的英格兰人轻易毁掉了村庄的一切。  炮火与冷兵器的砍杀,军马的铁蹄踏碎人类的颅骨,不算肥沃却也绝不贫瘠的土地变得焦黑,赖以生存的食物被抢夺。  “除了用来彰显‘仁慈’的幸运者,栋雷米已经没有人了。”  贞德,预言里的救世之人。  会在今天来见他,自此拯救法兰西。  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大厅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贵族们看着他,似乎在等着王储最后的决意,一个个的目光里,都满是悲悯的意味。  他们在做什么?  臣子在同情君主。  查理竟不知,这些人原来会如此重视他的意见。  君主心下嗤笑。  恢宏的穹顶,色调迷人的油画,绘着过去的君主及王后。  隔代后,查理的画像也会被挂在王宫里……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说是‘原本’……因为,他很有可能会逃亡国外了。  为了结束战争,法王查理六世与英格兰的亨利五世签订《特鲁瓦条约》,宣布了英格兰王室对法国的继承权。  而现在,疯子国王查理六世,他签订的条约,最终还是要被达成了。  奥尔良城破以后。  只有英格兰,再没有法兰西。  王储的目光有些模糊,他看着地毯上斑斓的色块,渐渐勾起唇角。  他竟然在笑。  这不由得引起了台下臣子们的私语。  窗帘上的绸布刺绣排列成典雅的图案,光下的银线,在熠熠生辉。  而吊顶上浮嵌的黄金,比日光还要璀璨。  穹顶的彩画上,有圣天使扬起洁白双翼。  水晶垂灯,古铜烛台。  来自遥远东方的青瓷,群青的精致花纹,犹如传说之物。  其内放置了今日清晨采摘的,带露轻颤的鸢尾与白百合。  赭石色的羊毛地毯上,盖了一层折射水晶而来的烛光,于是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红。  绚烂热情如日间玫瑰,浓丽静谧如月下蔷薇。  贵气奢侈,富丽堂皇。  却因不透阳光而感受不到温暖,莫名阴冷。  这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城堡这种东西,并非为了舒适而建造。  比起作为居所的用处,作为防卫要塞的特点更为突出。  坚固,结实,密不透风。也因此更加阴暗,易滋生虫鼠,通风性也差强人意。  此时。  光如流萤,明灭不定。  烛火燃至铜台,熄灭殆尽。  大厅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贞德。”查理幽幽地叹息,最后的烛光似有所感,随之动荡。  灯火全熄。  “谁来救世?”一片漆黑里,他高声质问,“谁来拯救法兰西?”  “——我。”  有人回应了他。  城堡大厅厚重的巨门被推开。踏着阶梯,少年缓步向他走来。  他身后是厅堂大敞的门扉,携自然的光与风而来。  伸手时,指尖落了无尽明光。  “我名让那€€达尔克,为法兰西而来。”那少年单膝着地,立于高台之下。  抬眸,向着台上的法兰西王储,扬声高喝:“法兰西万岁( vive france)!”  终于,有人愿意为了法兰西有史以来最黑暗困苦的时段,高举信仰的旗帜!  笑容青稚,眉目雅然。  伸手而来的那一瞬,他是在场所有王亲贵族心里永远的少年。  而现在,自称‘让那€€达尔克’的少年,向还是王储的查理七世,许下了只属于他的誓言:  “——愿为鞍马,替你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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