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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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墙而来的一箭,将少年的肩膀射穿,将他从马背上射落。  野草生长的远方,田鼠悄悄的探出头。  见证传奇的诞生,与传奇走向死亡的开端。  “……嗨,别生气,爱德蒙。”少年呼吸间,尽是血特有的铁锈味。  他用未受伤的那半边,攥紧掌心下被血濡湿的泥土。  殷红的血液,在板甲的缝隙里溢出。  肩膀真痛啊,痛到似乎感受不到了呼吸的流动。  他手指抚上扎入肩膀的箭羽,瓦蓝的眼底,动荡着涟漪。  就像泪水,动摇心湖。  藤丸立夏是个普通的人类,怕高,怕痛,怕燃烧的大火。  饶是如此,他下意识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慰栖于他影子里的英灵。  “我好着呢。”少年故意将语气放的欢快,“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只是一箭而已。”  “……立夏。”不是‘御主’,也并非‘共犯’,岩窟王少有的呼唤了少年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响起——  “想在你的影子里,做你永远的住民。”  伯爵的声音泛着冷粹,却又柔软,愈发与少年的嗓音贴近。  “别再这样了……”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  在隐忍里,渐渐溃烂。  想要将这个人重新关回监狱塔里,纵使人理崩坏,也再不做引领他出路的‘法里亚神甫’。  “圣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不起。”他的少年,在道歉。  “我知道,我并不高尚,我也不是神。我只是想要让相熟的人活下去,让‘贞德’这个名字不被遗忘。”  “或许那个人,其实并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贞德是谁?  又是怎么样的人?  名为贞德的少女,法兰西的救国圣人。  位于香槟-阿登大区与洛林大区交界处的村庄栋雷米,是她的故乡。  13岁目睹家乡被侵略者践踏,熟悉的邻居纷纷逃离赖以生存的土地。  被她亲手饲养的洁白牧牛,温热的血侵染了土地。  天翻地覆的改变,真的就只需要一瞬间。  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关注着战局与侵略者的她,在16岁的那一年,听到了上帝的声音。  举起旗帜,拿起刀剑,跨上战马!  与洁白的牛羊及牧草,还有这可以平庸逃避的人生作别。  走向硝烟,走向战火,走向那席卷法兰西的战场。  王储查理或许并不明了她的战略才能,却知道应该怎么去利用‘圣女’的信仰去凝结军心。  于是,在掌权者利用里成为总指挥,又在掌权者的不作为下走上刑场。  没有人为圣少女付出赎金。  于是,救国的圣人死在大火里。  拯救了法兰西的少女,却没有被任何人拯救。  光荣一生,崇高一世的少女圣者。  她的名字在死后,被描绘思念五百年至今。  “我知道的。”少年满脸擦伤,露出带着痛楚的笑容,“被遗忘,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所以啊,那个少女圣者的名字,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流传下去。  五百年,一千年,一千五百年。  更何况——  “王储他,将自己的子民托付给我了不是吗?”少年笑得与有荣焉,“我可对他许下过誓言——‘不胜光荣,不负信任’。”  在红蔷薇的冠冕下行使您的权利。  做事要有始有终,说了就要做到……就是这么回事。  “……你总是这样。”这次的声音并非御主与从者间的特殊交谈,而是从少年掌心所接触的影子中飘出。  岩窟王当然知道。  立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不欺骗,不夸大。  说出了就会做到。  当然,也包括了对查理七世允诺的‘尽忠’。  远在希农的‘王储查理’,在看到这一幕后,唇角抑制不住的扯出一个狞厉的笑。  目光里,尽是贪念。  背负‘贞德’之名的人类少年。  他眼中有稀世耀眼的光,而他心中沉睡了最美的理想。  因为想要拥有而渴望。  因为无法得到而欲求。  因为无法占有……而贪婪到,想要得到你的全部。  哪怕只有一个瞬间也好,想要拥有你。  然后——摧毁你。  倒在大滩深红里的少年,想想就会难过。  但是——  “……好愉快。”冠以贪婪之罪的魔物,低声笑了起来。第68章 并非神明  1429年5月16日  对不起。  —  迦勒底。  灵子监控室。  午夜已过。  零星的工作人员还在睡眼惺忪的维护者仪器的运作,等待接下来交接工作的人。  灵子转移最难的,其实是论证与定位,及转移进行的时刻。  转移成功后,只需要稀少的人盯着用以监测的仪器正常运作就可以了。  其实连带着这一步也略显多余,因为一单特异点的御主发生什么移动,监测仪器会自主发出警报。  所以,转移成功后工作量最大的,其实是与御主进行实时沟通的人。  例如……罗曼医生与太宰治。  黑白颠倒,不舍昼夜。  这恐怕是太宰治绝对不会偷闲摸鱼的一份工作了。  很不可思议,但的确是事实。  “如果说罗曼医生努力工作的用意要更宏观与博大,那么相较之下,我大概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的人。”太宰治指节分明的指尖,微捻着旋转的黑杆签字笔。  他眼中的笑意。  若即若离,暧昧不明。  投影的网格与数据,蓝的如同只有未来才存在的科技幻想。  清水蓝的光落在太宰治的侧脸上,将肤色映衬的愈发苍白。  太宰治暂时切断了迦勒底传往特异点的声音,起码在这一刻,双向的通讯,变成了特异点通向迦勒底的单行线。  “‘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只是一箭而已。’”太宰治轻描淡写的重复了,少年与住在他影子里的英灵说过的话,“是这样吗?立夏。”  “不。”太宰治否定道。  冷色调的灯光里,他在自问自答。  与此同时,签字笔的笔尖,如刀剑刺破盾牌那般,在纸上留下深刻的凿痕。  “你没有与我商量过,是因为……我是人类吗?”黑发的人类,看向遥远的虚影,安静的质疑,“但是,你也是人类啊。”  没有人回答他。  太宰的目光很安静,连带着他接下来所有说出的话……也带了一分安静的孤寂感。  那人鸢色的眼眸,其眼底盖了层浅淡的蓝。  像极了过去,曾与那位少年四目相对的时光。  那个人的眼睛啊,蓝的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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