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九年的决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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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鲜卑历734年,即西魏太庄二年。

这一年的的冬天,在西魏帝国这个纵横亚细亚大陆两百余年的古老王朝中,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时任西魏尚书令兼大司马的郑王的拓跋猗卢,废止了刚刚登基的年仅十三岁的幼帝拓跋子攸,自立为魏帝。同时,降拓跋子攸为平城王。后,使人密杀之。

由于此次政权更替的特殊性,新王拓跋猗卢虽然并没有改变国号,但是后人们却都称其为"伪魏"。

而与此同时,以匪寇的身份却掌控者整个西魏兖州、徐州两行省的前帝国羽林军都统领拓跋焘,临危授命,举兵讨逆。历经了近五年征战,兵锋直指伪魏国都。眼看着,讨伐伪皇拓跋猗卢的行动,即将宣告结束。

拓跋鲜卑历739年,伪魏承平五年。

冬十二月,初六日,大寒。皇历上这么写着: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有血光,忌远行,宜诵经解灾。

清晨,在西魏都城之外的一处小丘上,拓跋焘轻轻地呼出了一口白气,纵目眺望,这个被冬雪覆盖,凛冽寒风吹袭的地方,分外显着一分凄然。

右手下意识的抚弄着腰际陪伴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伙伴,那是一把外表朴实无华的战刀,刀名曰"天行健"。只有它,才能让自己心中有了些的安慰。"刀,才是真正的霸者。一个将领的光芒与生命,往往就在他手里握着的刀上。"这是拓跋焘自己经常说的话,对于他来说,战刀,就是生命!

寂静中一声响起,拓跋焘抬头往声音响起处瞧去,却是与他一同征战多年的挚友,人称"战狸"的陈宁来到了他的身后。

"在想什么?"陈宁盯着拓跋焘的身影。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别紧张,我们会胜利的。"并不很多的言语,却透着一种坚定。

拓跋焘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的右手扶着战刀,吟道:"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一战,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倒下……"

"也许吧,拓跋焘,不过能战死沙场,也未尝不是我们的归宿,这么多年了,也该结束了啊!是非成败,就在此战了!"陈宁走上前去,拍了怕拓跋焘的肩膀。

拓跋焘脸颊微动,朝着远处莫名一笑。他扭过身来,踏着地上积雪,咯吱咯吱声中,揽着陈宁,转眼消失在寒风之中。

都城东北侧——落马平原。

"哒嗒!哒嗒!"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轻快的马蹄踏步声,偶尔,马蹄声中夹杂着几声丝丝马儿啼鸣声响起。声音渐渐清晰,远处一队约两千人的骑兵队伍踏着轻快的步伐奔驰过来,那是最后一批到达落马平原的骑兵队伍。

骑兵队伍没稍做停留,直接驶向军营深处。沿途,各色兵种有条理作着手中一切:长矛兵在细心的把手中钢矛擦拭的更加光亮与锋利,那闪耀着银光的枪身,仿佛向敌人显示着它可以轻易的戳穿任何敌人坚硬的盔甲与心脏。操使着朴刀的步卒们则在仔细检查着身上所有的装备,让它们可以在关键的时刻发挥更大的作用,好夺取更多敌人的生命与鲜血。牙狼骑,这支拓跋焘最为倚重的尖兵,也在做着最后一次演练,那厚重的黑色铁甲可以为他们抵挡一切伤害,手中长刺枪、马刀奋力的戳刺,辟砍。每一下,他们都放声大吼,眼睛杀气腾腾的盯视着前方。而令拓跋焘颇为依仗的弓箭兵们,面容严肃的把一支支长箭用力的插在地上,整齐的排成一排。他们有信心令任何想冲击到他们面前的敌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那些近卫兵们却侧双目森冷,周身仿佛隐隐浮现一层厚实的杀气。而蹶张弩手,则在仔细的检查着这些强兵的每一个部件,悬刀、机括……

整个军营里面弥漫着一层野兽般的血腥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生死战场才能拥有的杀气。杀气腾腾,直冲天际。周边,鸟兽早已绝迹,敏感的他们早就感应到这里将会发生一场血与肉的生死拼杀,早早的便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让它们恐惧的地方。

军营内,篝火四起,烟尘弥漫。除了偶尔几声马儿的嘶鸣声之外,再无他音。整个军营都好似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空气中一股莫名的压制感压迫着军士们的心,一切都静的可怕、恐怖。

再看军营前方,各种各样用来杀人的利器合理排放。威力强大的投石车早已拉铉上架,旁边更是放着那作为弹药的一块块巨岩。战坑前方,一根根坚硬的木桩前端都已被削尖,桩身更是钉着密密麻麻的森亮钢刺,斜斜的被装在地面,无数根像这样的东西被排成一排,望不到边。再看神机营,上千名士兵狰狞着脸,不顾风寒,把一团团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大球被淋上了一种奇怪的液体,发出阵阵古怪的异味。而那一具具排列整齐的床子弩和那名震天下的"却月弓",更是显得威猛无比。

军营内人来人往,各色兵种都井然有序的归属各自本位,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一切,一切都为了那即将到来的一刻准备。

两队阵列严整的羽林亲卫,面容严肃的把手中的钢矛笔直朝天,强壮的士兵们单手按住腰际斜挂着足足十斤重的弯月大刀,笔直昂首站立。这些刚毅的士兵,瑟瑟寒风没有让他们发抖,敌人的刀剑没让他们畏缩,割肉流血没让他们低过头。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钢铁一般队伍,此时竟因一个人的到来而起了阵阵的骚乱。

那是一个让他们敬佩、爱戴、拥护甚至于效死的人。

这就是拓跋焘。

"将军!"

"将军!""将军!"……

士兵激动的叫声此起彼伏,抬头肃穆向这个让他们爱戴的人致敬!拓跋焘,无论任何时候都没有抛弃过他们,与他们吃住在一起,奋战在一起,一起流血,一起杀敌。

拓跋焘迈着矫健的步伐,行走与众将士之中,面对着众将士的爱戴,他用目光缓慢而郑重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他明白,那些将士也明白,此役之后,也许大家都将不会在见到对方。因为,他们将面对一次重要的生与死的考验。

"将军,我们能胜利吗?"一名年轻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声问。

拓跋焘停下脚步,转向那名年轻士兵,那张脸充满了激动与不安。他微微一笑,走到那士兵面前,右手轻轻一拳击在士兵胸前,坚定的冲着他点了点头,除此再无他言,扭身而去。

顿时,哗声大起,不但是那名士兵,其它士兵也高声大叫,激动的挥舞着手中刚矛,笔直朝天,如同两道亮光闪闪的银色波涛,汹涌翻腾。他们向着已经离去的拓跋焘致意,大声道:"将军威武!将军必胜!"

拓跋焘一路心思不宁,将士的爱戴似乎并不能让他轻松起来,反而带给他更多压抑。那些一路跟着他冲杀过来的将士,不知道在这次战争后还能否相见?一进中军帐,他径自走到爱将陈庆之面前,脸上少有的掠过一丝忧色,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身标志性白色战袍的陈庆之低下头,轻轻地问:"还是没有动静吗?"

"完全没有!"拓跋焘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是冬季,而自己现在军队缺衣少粮,如果不尽快与郑王决战,恐怕自己撑不过这个冬季就会惨败。

"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就看谁先捱不住,毕竟他们也和我们状况差不多,而且压力更大,现在,我们只能等待。"陈庆之叹息一声,仗打到了这份上,也只能看谁先忍不住了。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有消息没。他……"拓跋焘话未完,听得帐外有一名小将领吃喝道:"士兵们,把投石车往前推,它们离射程太远了。"

拓跋焘闻言走出了营帐,抬头望去,几名士兵正奋力把一架投石车往前推移,他看了看,轻声说:"距离刚好。"

那名小将领里面过来,对着拓跋焘说:"将军,如果在这里放置投石车,恐怕会误伤我们的骑兵队伍的。"

"不用担心。"拓跋焘冲那小将领一笑,说道:"这次战役,恐怕这些投石车是不会起多大用处的,明白吗?"

正在此时,猛然间听得喧哗声大做,一片片叫骂声起,拓跋焘叹息一声:"看来,他拒绝我们的要求了!"

远处,一骑轻骑踏着惶急的步伐,迅速朝这边奔来。马上端坐着一名骑兵,一名无头骑兵!头颈伤疤处一股股热血畅流,划落在雪白的马匹背上,留下朵朵血红色的雪花。

即到拓跋焘近前,马匹猛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无头骑兵的残体轰然跌落地上。他的背上贴着一封信札,上面血书:今日午时,决战!

"下去厚葬。"拓跋焘沉声说道,以安抚众将士愤怒的心。突然,他长啸一声:"传我将令,大军立刻准备决战!"

刹时,杀声大起,群体激愤,手中武器笔直朝天,大吼连连。

众军士迅速接受指示出营列阵,刀刃霍霍生风,顿时,整个军营中一股更加疯狂浓厚的血腥杀气冲天而起。

哗哗哗,义军的步兵迈着整体的步伐,拔刀出鞘,竖起盾牌有力步向朝前而去,在接近阵地时,军士长一声大吼。啪啪几声,步兵整齐协调到一致的动作把盾牌安放在地。随后,弓箭手站在步兵身后斜举手中弓弩,手中紧紧扣着一根雪白羽箭。再往后,蹶张弩手们踏弩上弦,遥指远方。而各色的骑兵们也纷纷结成游阵,穿插在中军阵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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