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断刃红雪（1 / 2）

刺史很热情的接待了韩诚一行，毕竟刺史对韩诚报以很大的期望，加上韩诚总是以不屑一顾的目光视人，更显得孤傲，让人有一种恃才傲物之感。刺史极力地撮合独孤寂和韩诚，但两人互相总是不言一句。等到胖和尚暗自和独孤寂说过一番话以后，独孤寂会心一笑，对韩诚的态度也改善了很多，韩诚转念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苦在意这一时之进退，两人的座位也并到了一起，经过十几天的刀剑之术的演练，两人之间的默契也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韩诚称赞独孤寂选择的女装眼光独到，衣服具有阴柔之美、意境之美足以梨花压海棠，独孤寂则称赞韩诚的孤傲冷峻以及洒脱的人生。时机已经成熟，他们现在就是迫切的找出龙党太子裴少卿，越早杀了他，越好，这当今世上两把最好的刀剑在一起，裴少卿果真能对付得了吗？加上魉的阴阳拐与胖和尚的戒刀，没人知道。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会待高秋晚，愁因逝水归。

裴少卿一人躺在风车之上，双手枕在头下，他还在想莫醒醒，这是他第一次爱的人，他想，现在的莫醒醒是不是在那个男人的怀中，那个男人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搂着她睡觉，她会做什么菜给他吃，他的心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他想，爱一个人、欣赏一个人都可以，但得到她或许她就不是自己的了，得到之后，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了。爱也只是个过程，他经过长时间这么想，不停地用各种方法说服自己，麻醉自己，心中也就宽慰多了。

钟无欢回到了上官花宴的住所中，一只很大的，鲜艳的孔雀在院中悠闲地走着，钟无欢知道如何让它开屏，因为它和人一样，也爱美，只需拿一个铜镜即可。

上官花宴正在院内读着书，钟无欢已走了进来，他不看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哦？你知道，不妨说说看。”

“你救了他，无论哪边赢了，你都不会输。”

“嗯，那又怎样？”

“我觉得你应该杀了他！”

“凭你？”

钟无欢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他已杀不了他，能够杀掉他，自己曾是最接近的人，机会稍纵即逝，永不再来，他后悔了，裴少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同一个错误，他很显然不会再犯，钟无欢觉得他每天都在改变，自己一直非常听她的话，言听计从，她实在太有魅力了，他能够看见她，便觉得很快乐，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头发、一颦一笑，她的声音，都让自己无法自拔。他想侵犯她，却又不敢，太不值得，得到了一次，却怕永久的失去。

他以前也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可是对她，却没有对上官花宴有如此大的感觉，或许是她实在太优秀了，太美了。一个下里巴人，一个阳春白雪。一个凡尘俗女，一个天上仙女。

月静湖深，一只舟漂浮在湖上，舟漂得并不远，裴少卿快睡着了，忽然身边的水发出咚的声响，他坐起身一看，一个女人正向他那扔石块。见裴少卿起来，她便停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着，裴少卿远看的时候只看出她很白，衣服却很素净，身高比莫醒醒要高出些，她的额头已有些冒汗，看样子已走了不少的路。

裴少卿道：“你是？”

“袁雨，一个能救你的人。”她的声音有点干哑，大概是口渴的缘故。

“你能救我？怎么救我？”

“我知道当今两大高手携带最厉害的武器，一把赤霄一把鸣鸿来杀你，就是在明天，所以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本来是要在明天离开的，可你现在却告诉了我，我便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为什么？”袁雨问道。

“我既已知道他们要来杀我，我若走，岂不是落荒而逃？既然他们要来杀，我倒不妨主动点，去延州城里，要死也至少死在热闹的地方。”

“我还不希望你死！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是谁？”

“你是谁？”

“我叫袁雨，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替我杀一个人。”

“我似乎已成了杀人机器，这个让我杀人，那个让我杀人，你希望我还你的人情？”

“对，我希望你还我的人情。”

“可是以目前来看，你倒是欠了我人情。哎，我明天本想走，却走不了了啊。”

袁雨气道：“你……”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袁雨整理下了心情道：“你不好奇，我让你杀什么人？”

裴少卿道：“一点都不好奇。”他走上岸，开始向小屋走去，袁雨也跟着。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跟着你自然有跟着你的道理。”袁雨发现自己比他大至少五岁，所以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裴少卿走进自己的屋里，袁雨还是跟着，裴少卿道：“我要睡了。”

袁雨道：“哦，好的。”她自己去了另一个房间，裴少卿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翌日，天气很好，裴少卿刚出门就看到袁雨在吃饭，吃自己的饭。

裴少卿道：“没有我的份？”

她头也不抬道：“一个将死之人也要吃饭？做个饱死鬼？”

裴少卿道：“总比饿死鬼要好吧。”

袁雨道：“我要是吃不完的话，剩下的你倒是可以吃的。”

裴少卿拿了个矮小的凳子坐在她身旁，她每吃两口就问道：“你吃饱了吗？”

袁雨边咀嚼边看着他道：“快了，快了，急什么。”

见饭已快被她吃完，裴少卿开始向集市上慢慢走去，他单薄的衣服已经不能抵御这寒冷，他双手将衣服紧了紧，双手抱在胸前，低头不慌不忙地走着，走了近中午的时候，才找到一家餐馆前，他随意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傻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与其说是傻子，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更像一个自闭症患者，行为呆板及重复，手指总是不停向上乱指一通，不说话，不与别人对视，店小二见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可他似乎必须要进来似的，推了三四次，裴少卿道：“让他进来吧，我来付他的账。”自闭症的傻子自己在那傻乐，手指乱点一通，点了一桌子的菜，裴少卿对着他笑了一下，对方也冲着他乐了一下，裴少卿点了自己平时最喜欢的锅盖面。他刚吃到一半，只听街上喧嚣不断，还有快马长嘶，仿佛是受了惊吓，几十个捕快已持刀冲了进来，店里的些许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往楼上跑，捕快们自信的表情自不必说，人群闪开一条路出来，两个斗志昂扬身手矫健的男人已经走了进来，一人将剑抱在胸前，一人将刀斜插在腰间，只是这带刀的一身女性装扮，独孤寂笑道：“又见面了。”

裴少卿与韩诚对视了一眼，韩诚有些惊讶道：“是你！”裴少卿并不想理他，摇了摇头，继续吃起面来。独孤寂对韩诚道：“你认识他？”

“当然，我的手下败将，他的女人不明不白地被我给搞到手了，还是个处女。”

裴少卿一听，便生怒气，他将筷子一下拍在了桌上道：“没想到你的剑不错，毒舌更不错。何苦要出言伤害她呢？她有什么错？”

韩诚狠狠地道：“她的错就是遇到了你！我要的女人必须永远都要爱我一个人，无论是精神人还是肉体上！如果不是，哼！那还不如狗！”

独孤寂笑道：“没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正派人物对女人竟然有这么多的要求，这女人啊，遇到你也真算是倒霉。”

韩诚反击道：“遇到你更倒霉！”

“你们都不倒霉，倒霉的是女人。”魉急忙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可不想两人还未战斗就已分裂。

魉对着裴少卿道：“多吃点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要不要加点菜？”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裴少卿也笑了，并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的笑了，他并不反感别人取笑他，只要不过分。

屋里挤满了人，以至于屋外还有十几个持刀捕快，刀枪林立，阳光不得入。小沙弥也在不远处看着，几条不大的流浪狗在他身旁绕来绕去。